殿内青砖被烛火烤得发烫,徐福的哭嚎撞在鎏金龙柱上又弹回来。
他被两个武士架着往殿外拖,玄色道袍被扯得前襟大开,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指甲在门框上刮出五道血痕:“陛下!老臣若骗您,天打五雷轰——当年那丹丸的香气您忘了吗?是仙岛的灵草!”
嬴政的指节重重叩在龙案上,震得海图卷角。
他望着徐福扭曲的脸,喉间腥甜翻涌,眼前忽然闪过二十年前邯郸破庙的老方士。
那老头被他按在破席上,血从嘴角淌进胡须里,却还在笑:“秦王子孙当有乘龙者,可长生...是最毒的贪念。”
“押入天牢。”嬴政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青铜剑,“待三日后出海,与徐福同船的方士,一个不留。”
武士的手劲陡然加重,徐福的哭嚎卡在喉咙里,被殿门“吱呀”一声切断。
殿内瞬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嬴轩望着父亲按在胸口的手——袖口渗出暗红,是咳血浸透了锦缎。
“轩儿。”嬴政突然开口,指节点向海图右下角的小字,“这图,你从何而来?”
嬴轩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海图是系统签到奖励,标注着后世的洋流走向、暗礁位置,连黑潮渊的浪高都分毫不差。
他垂眸盯着腰间的犀角带,方才扯下来压海图时,纹路里还嵌着海图碎屑。
“三日前在羽轩阁翻书,梁上忽有金光落。”他喉结滚动,声音却稳得像刻在青铜上的铭文,“再睁眼时,图已在案上...似是天赐,助大秦开海疆。”
龙案后传来极轻的“嗤”声。
嬴政的拇指摩挲着玉玺上的螭纹,目光像淬了冰的剑:“天赐?十年前徐福也说仙岛是天赐,结果带三千童男女出海,只带回几株野草。”他突然剧烈咳嗽,用帕子掩住嘴,再拿开时,帕子中央洇着血珠,“可你这图上的黑潮渊,与章邯水军探的海图分毫不差...倒比那些酒囊饭袋强百倍。”
嬴轩心口一松,却不敢松懈。
他弯腰拾起脚边李斯的玉璧,递到龙案上:“此图若假,儿臣愿与徐福同罪。”
嬴政盯着他递来的玉璧,忽然笑了。
那笑极淡,却让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你这孩子,何时学会赌咒了?”他接过玉璧,指腹抚过璧上的云纹,“去罢,明日让蒙恬送二十车精铁到羽轩阁——你前日说的战马三件套,该试试了。”
殿外的暮云已沉成墨色。
嬴轩走出殿门时,晚风卷着沙粒扑在脸上,他摸了摸怀里的羊皮纸——系统刚奖励的马镫、马蹄铁、马鞍图纸,还带着体温。
方才在殿上,系统面板跳出提示:“应对始皇质问成功,奖励:星象扰动权限。”此刻他望着西边如血的残阳,喉间泛起热意——是时候让那些躲在星象背后的“天命”,看看什么是人为。
羽轩阁的烛火直到三更还亮着。
嬴轩伏在案前,狼毫笔在图纸上勾画,烛芯“噼啪”爆响,火星溅在羊皮纸边缘,他却浑然未觉。
案角摆着半凉的羊肉羹,是秦风特意留的,此刻羹汤表面结了层油膜,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
“马镫要嵌在鞍侧,用精铁打...”他对着图纸呢喃,指尖划过“马蹄铁”三个字,仿佛已经看见十万铁骑踩着新鞍,在草原上卷起遮天的尘烟。
窗外的更夫敲过第四遍梆子时,嬴轩忽然顿住笔。
他听见屋顶传来极轻的瓦片响动,像夜鸟掠过。
抬头望去,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只剩一线银边,照得窗纸上的树影像张扭曲的鬼脸。
与此同时,咸阳城郊的观星台。
黑衣人仰头望着苍穹,手中的青铜星盘突然剧烈震颤,震得他虎口发麻。
“紫微星...竟恢复了?”他喃喃,目光扫过二十八宿的位置,“秦运星芒重聚,是谁...动了天命?”
夜风掀起他的玄色大氅,露出腰间半枚残破的龟甲——那是用“天命不可逆”的卦象换的,此刻龟甲上的裂纹里渗出暗红,像在流血。
黑衣人指尖深深掐进青铜星盘边缘,冷硬的铜棱硌得掌心生疼。
方才还清晰运转的二十八宿星图,此刻如被泼了墨汁的绢帛,紫微星的位置明明灭灭,秦运星芒竟从散乱的碎点重新聚成炽烈的光团——这与他前日夜观星象时秦运将溃的卦象截然相反。
怎么会......他喉间溢出破碎的低喃,玄色大氅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腰间那半枚龟甲突然烫得惊人,裂纹里渗出的血珠顺着衣料滑落,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紫。
他猛然扯下龟甲,却见原本刻着天命不可逆的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撕毁这方象征天机的信物。
不祥的预感如蛇信般舔过脊背,黑衣人咬了咬牙。
他将星盘重重按在石案上,从袖中摸出三枚青铜卦签,指尖沾了掌心渗出的血,在星盘中央画了道镇邪符——这是他师门禁术逆命占,以血为引强窥天机,轻则折寿,重则爆体。
卦签落地的瞬间,观星台的青铜灯树突然剧烈摇晃,灯油泼在青石板上腾起幽蓝火焰。
黑衣人瞳孔骤缩——三枚卦签竟全部立在星盘天厄位,签身泛起的红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更骇人的是,龟甲在他掌心地裂开第二道缝,碎片扎进血肉里,痛意却远不及心头的震愕:有......有东西在篡改天命!
他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撞在观星台的汉白玉栏杆上。
忽然想起什么,颤抖的手又抓起星盘,指尖在方位重重一叩——那里对应着反秦义士项羽的命宫。
卦象起时,他的呼吸几乎停滞:原本应如烈火般灼亮的霸王星,此刻竟像被泼了一盆黑水,星轨紊乱如乱麻,最深处还浮着团暗红的雾,像极了......血光。
死劫?黑衣人喉结滚动,声音发颤。
他见过太多将星陨落前的卦象,可这般混沌如泥潭的死劫,他生平仅见。
项羽才二十出头,力能扛鼎,身边又有范增辅佐,怎会突然......他猛地抬头望向咸阳方向,月光下的宫城像头沉睡的巨兽,而羽轩阁的烛火在东南角明明灭灭,像极了某种暗示。
同一时刻,羽轩阁内的嬴轩正放下狼毫笔。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目光扫过案上的图纸——马镫的弧度、马蹄铁的钉孔都已标注清楚,只差最后一道淬火工序。
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淡蓝光幕:星象扰动生效,检测到天命干涉者。他指尖微顿,想起方才在殿上系统奖励的权限,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终于要来了么?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比之前更重了些。
嬴轩抬头,正见臧塔的影子在窗纸上晃了晃,接着传来极轻的叩窗声。
他起身推开窗,夜风冷得人打了个激灵,臧塔裹着夜色翻进来,腰间佩剑的流苏还沾着草屑:公子,观星台方向有异动。
方才属下巡逻时,见台顶火光一闪,像是......卦象崩裂。
嬴轩的指节轻轻敲了敲案上的图纸,目光却望向西北方的观星台。
那里的灯火已灭,只剩残月照着空荡荡的台顶,像只空洞的眼睛。知道了。他转身从案头取过半块烤饼,递给臧塔,去吃点东西,明日还要随我去校场试马镫——对了,公子高今日差人来,说要给我送两坛陈酿,说是庆祝我卸了监国的担子。
臧塔接过烤饼,咬了一口,含糊道:公子高那脾气,怕是要变着法儿调侃您。
前日还说您监国时连轴转,如今闲下来要长胖呢。
嬴轩低笑一声,重新坐回案前。
烛火映得他眼底发亮,指尖抚过图纸上二字,轻声道:长胖?
等我把这三件套推行下去,让大秦铁骑踏平匈奴王庭那日,他怕是要夸我瘦得精神。
窗外更夫敲响第五遍梆子,观星台方向传来乌鸦的啼鸣,像是某种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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