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子拍在牛皮帐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嬴轩站在案前,指尖摩挲着狼旗残片上凝结的血痂,帐外突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是去执行命令的玄甲卫回来了。
公子。秦风掀帘进来时,皮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珠,三千匈奴残部,已清剿完毕。他喉结动了动,声音低了些,最后那批降卒...跪在雪地里喊大秦皇上,刀劈下去时,血溅了老陈一脸。
嬴轩没应声,目光落在秦风靴底蹭掉的雪块上。
那团雪水混着暗红,像朵开败的梅。
他想起三日前在东山坳撒下的黍米,金黄的谷粒诱得匈奴骑兵像饿狼般往谷里钻;又想起洪峰冲垮冰坝时,那些被冻得发紫的手扒着马鬃,最后都沉进了克鲁伦河底。
现在这些跪在雪地里的降卒,和那些被洪水卷走的,本质上有什么不同?
草原只认强者。他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的青铜剑,今日他们跪得越虔诚,明日反得就越狠。手指重重叩在狼旗上,烧了这些血衣,把首级挂在漠南二十里的高杆上——要让每个路过的牧民都看得见。
秦风领命退下时,帐外传来马匹喷鼻的声响。
蒙恬掀帘的动作太急,带翻了炭盆,火星噼啪溅在羊皮地图上。公子!这位惯常冷峻的铁骑统帅此刻眉梢都在发颤,您看这数目!他从怀中摸出卷得皱巴巴的羊皮卷,展开时带出几缕羊毛,牛羊十五万头,战马两万匹,还有匈奴人藏在冰窖里的盐块、皮毛...够咱们大秦边军吃三年!
嬴轩接过羊皮卷,烛火映得数字有些模糊。
他扫过铁箭三万支青铜酒器百件这些条目,突然注意到最后一行:金器四百八十两,其中狼首金冠一顶蒙将军。他指尖点在狼首金冠这物件可曾见过?
蒙恬凑过来,粗粝的指节蹭过羊皮:是匈奴左贤王的冠饰。
三年前他们犯边,我在阵前斩了左贤王,这冠该随他埋进草原了。他突然顿住,浓眉拧成个疙瘩,不对,按说匈奴贵族战死,遗物该由巫祝焚烧送魂。
怎么会在战利品里?
帐外北风陡然转急,吹得烛火忽明忽暗。
蒙恬的影子在帐布上摇晃,像头张牙舞爪的野兽。运输的事...他搓了搓冻红的手,牛羊要赶去九原,战马得送回咸阳驯马场。
可这冰天雪地的,光路上就得折损三成。
更别说那些金器皮毛...他突然压低声音,末将听说,草原上几个小部落这两日都在往漠北迁,连一向中立的乌桓部都派了使者...
报——帐外亲卫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天狼部落首领巴图求见。亲卫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他说...带了十倍于前的贡品,要当面献给镇国公子。
嬴轩的瞳孔微微收缩。
天狼部是匈奴里最善骑射的分支,上回交战时,他们的箭手差点射穿他的护心镜。
他抬眼看向蒙恬,后者正盯着帐门,手不自觉地按向腰间剑柄——那是老将警惕时的习惯动作。
请他进来。嬴轩理了理衣袖,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润,记得把炭盆添满,别冻着客人。
帐帘掀起的瞬间,寒风裹着股浓烈的羊膻味涌进来。
巴图裹着件缀满银钉的黑皮袍,狼头纹在胸口张牙舞爪。
他单膝跪地时,皮靴上的冰碴子簌簌落在毡毯上,大秦镇国公子的手段,巴图算是见识了。他抬起头,络腮胡上挂着冰珠,眼角却在扫过案头狼旗时极快地收缩了一下,小部愿献良马千匹,盐块百车,只求公子网开一面...
嬴轩盯着他的眼睛。
这个在草原上杀过十八头熊的汉子,此刻眼底却浮着层极淡的青灰——像是熬了几夜没睡。巴图首领太客气了。他弯腰虚扶,指尖触到对方皮袍下硬邦邦的东西——是块带棱的金属,形状像箭簇。
听说贵部的勇士最爱喝马奶酒。嬴轩突然笑了,等开春了,我让九原的酒商送二十车过来。他的拇指轻轻碾过巴图皮袍上的银钉,不过...要是再让我听见天狼部的箭簇往大秦边民帐篷里飞...
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铁器相撞的脆响惊得巴图肩膀一颤。
他猛地磕了个头,额头撞在毡毯上发出闷响:巴图的命都是公子给的,哪敢再有二心?起身时,皮袍下的金属蹭着案角发出刮擦声——这次嬴轩听清了,是箭簇,而且是三棱破甲箭,只有天狼部的锻铁坊能打。
送巴图首领出去。嬴轩冲秦风使了个眼色,转身时瞥见蒙恬正盯着巴图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炭盆里的红炭地爆了个火星。
嬴轩捡起案头那半枚狼旗,残片边缘还留着火烧的焦痕。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娄南在雪地里说的你赢了,那声音轻得像飘雪,可此刻巴图眼底的冷意,却比克鲁伦河底的冰还要刺骨。
公子。秦风掀帘进来,帐外...有百来号匈奴首领候着,说是要见您。他压低声音,带头的是萨摩,乌桓部的新族长。
嬴轩将狼旗残片投进炭盆,火舌腾地窜起,映得他眼底一片灼亮。让他们等。他解下外袍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玄色劲装,去把蒙将军的酒取来,我要让这些知道...大秦的酒,比他们的刀更烫。
帐外的北风还在呼啸,隐约传来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马,在雪地里踢踏得格外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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