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起源星图标示的“原点”坐标,周围的宇宙环境变得越发诡异而纯粹。物质近乎绝迹,仿佛航行在概念性的虚空之中。连时空本身都变得稀薄,感官在这里失去意义,唯有谐律网络的连接和星图的指引是真实的依靠。
一种无形的、源自宇宙本源的威压开始笼罩舰队,仿佛整个宇宙的“重量”都集中在了前方。那是“观察者”无处不在的“注视”,冰冷、客观,不带任何情感,却比任何明确的敌意更让人心生敬畏。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仿佛由纯粹“可能性”构成的、不断生灭的量子泡沫海洋后,远征舰队抵达了航路的终点区域。
没有壮观的星体,没有璀璨的光芒。视线的尽头,只有一片无法用颜色来形容的、仿佛容纳了所有色彩却又表现为绝对虚无的“区域”。那就是“原点”的外围领域,规则在这里交织到极致,近乎融为一体。
然而,守护这片圣域的“门卫”,已然严阵以待。
并非预想中的两艘,而是七艘!七艘“原罪之舟”如同七座横亘于诞生之门前、由悲剧与执念铸就的黑色丰碑,以一个完美的、蕴含着某种终极数学规律的阵型,悬浮在原点区域的外围。它们的形态比数据中描述的更加扭曲、更加……“痛苦”。幽紫色的能量脉络在其舰体上剧烈搏动,仿佛承载着无尽岁月积累下来的疯狂与偏执。
没有通讯,没有警告。
在侦测到同盟舰队出现的瞬间,七艘原罪之舟的能量脉络同时爆发出足以灼伤高维感知的刺目强光!一道超越了声音、超越了常规信息的、直接作用于规则层面的指令,如同无形的海啸般席卷而来:
“检测到高熵动态变量侵入静默起源区。执行最终净化协议:规则湮灭。”
指令落下的瞬间,以七艘原罪之舟为顶点,一个将整个原点外围区域完全包裹在内的、复杂到无法理解的多维几何结构骤然形成!这个结构本身,就是一个巨型的、活体的规则湮灭武器!
在这个结构内部,维系物质、能量、乃至信息存在的基础规则,开始被强行抽离、瓦解、归于虚无!
同盟舰队的谐律护盾如同阳光下的露珠般蒸发,不是被能量击穿,而是其存在的“规则依据”正在消失!舰船的物质结构开始变得透明、虚幻,仿佛下一秒就要分解成最基本的、连概念都谈不上的“前存在”!成员们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连“思考”这一行为所需的逻辑规则都在崩塌!
这是比死亡更加彻底的终结——是“存在”本身被否定,是彻头彻尾的、从宇宙记录中被擦除!
“护盾……无效!规则层面正在崩溃!”
“物质解耦现象蔓延!结构场无法维持!”
“思维……思维连贯性……受损……”
绝望的报告声在希望之星舰桥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面对绝对虚无的恐惧。谐律网络的光芒急剧黯淡,节点的连接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彻底熄灭。
林珩感到自身融合的力量在这规则湮灭的浪潮中如同狂风中的火苗,随时可能熄灭。他眼睁睁看着舰队边缘的一些舰船,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迹般,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消失,没有爆炸,没有残骸,仿佛从未存在过。
湮灭之潮,无声无息,却无可阻挡。它要将这最后的动态波纹,在这诞生一切寂静的源头,彻底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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