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将至,寒石镇的风雪愈发酷烈,吹在脸上如同钝刀子割肉。镇子四周以粗木垒砌的简易围墙上,值守的汉子们裹着厚厚的皮袄,依旧冻得瑟瑟发抖,不停跺着脚,呵出的白气顷刻便凝成冰霜。
一种无形的紧张气氛,随着日渐短促的白昼和愈发频繁的冰原草狼嚎叫,悄然在镇子里弥漫开来。
药铺里的生意反倒比平日好了些。多是来买金疮药、止血散的猎户和农户,脸色凝重地交谈着。
“东边老林子那边,刘老四家的羊圈昨夜被掏了,守夜的狗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被咬断了脖子……”
“我们屯子外的雪地里,发现了这么大的狼爪印!”一个猎户比划着,脸上带着后怕,“绝不是寻常的野狼,那步子跨度,怕是成了精的冰原草狼头狼才有的!”
“听说北边三十里的黑水屯,前几天一队采药人就没回来,怕是凶多吉少……”
钱四海拨弄算盘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烦躁,小眼睛不时瞥向门外灰蒙蒙的天空,嘴里低声咒骂着这鬼天气和越来越不太平的世道。
张二狗默默听着,一边捣药,一边将各种信息碎片拼凑起来。
冰原草狼,群居,性狡诈凶残,通常活动在更北的冰原深处,极少如此大规模南下,更鲜少主动袭击人类聚居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想起《百草初辨》杂论中提及,某些低阶灵草成熟时散发的特殊气息,或是天地灵气剧烈波动,都可能吸引妖兽。莫非这极寒的冬日里,附近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们?
这日傍晚,天色阴沉得如同锅底。镇子西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和凄厉的呼喊!
“狼!狼进镇了!!!”
药铺里的三人俱是一惊!
钱四海猛地站起,脸色发白。王五则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
张二狗第一时间冲到门边,透过门板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狭窄的街道上,一片鸡飞狗跳!三四头壮硕如小牛犊、毛色灰白相间的巨狼,正咆哮着在街上冲撞!它们眼神碧绿凶残,獠牙外翻,嘴角滴着涎水,身上沾着零星的血迹,显然已经伤了人或是牲畜。
镇民们惊慌失措地逃窜,关门闭户。几个胆大的猎户和青壮拿着钢叉、柴刀试图阻拦,但那狼极其狡猾,速度又快,力量更是惊人,一扑一咬之间,便有一个汉子惨叫着被撕扯掉一大块皮肉,鲜血瞬间染红了雪地!
“快!快闩死门!”钱四海尖声叫着,和王五手忙脚乱地用木杠顶死店门,自己则吓得缩到了柜台下面,浑身发抖。
张二狗的心脏也在狂跳,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依旧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这不是狩猎,这更像是一次试探性的袭击。这些狼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觅食,它们更像是在……制造恐慌,试探镇子的防御力量。
混乱中,他看到镇口方向燃起了火把,隐约听到镇守带着巡逻队赶来的呼喝声和兵刃交击声。那几头狼见状,发出一阵悠长而瘆人的嚎叫,并不恋战,叼起地上的一只死羊,灵活地几个腾跃,便撞开一处破损的栅栏,消失在西边的风雪之中。
街道上,只留下斑斑血迹、狼藉的杂物,以及受伤者的哀嚎和镇民们惊魂未定的哭喊。
狼患的威胁,从未如此真切地逼近每一个寒石镇居民。
当晚,镇守召集了镇里所有猎户和青壮,加强了夜间的巡逻,并组织人手加固镇子西侧破损的栅栏。气氛凝重得如同结了冰。
药铺里,钱四海破天荒地没有早早关门,反而让张二狗和王五加紧配制更多的金疮药和止血散。他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与恐惧交织的光芒,显然既害怕狼群,又看到了发一笔“危难财”的机会。
张二狗默默干活,心思却早已飞远。
那几头狼的凶悍和狡猾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镇子的防御在他看来漏洞百出,一旦狼群大规模来袭,仅靠这些简陋的木栅和缺乏训练的镇民,根本不堪一击。
他必须做点什么。
不是为了钱四海,也不是为了当什么救世主,只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为了……那些像孙婆婆一样,在苦难中挣扎求存的普通人。
夜深人静,王五早已熟睡。张二狗悄无声息地拿出那叠废符纸和自制的矿粉符墨。
引火符……威力太小,对付皮糙肉厚的冰原草狼,恐怕连毛都点不着。
防御?他不会更高级的防护符箓。
那么……陷阱呢?
现代人的思维再次活跃起来。他不懂这个世界的阵法,但他知道物理,知道杠杆,知道摩擦力,知道如何利用环境制造杀伤。
能否将符箓与最原始的陷阱结合起来?
比如,一个触发式的绊索,连接机括,弹射出数张被刻意修改过结构、追求瞬间剧烈燃烧而非持续火焰的“爆燃符”?
或者,在陷坑底部布置尖锐的木刺,再扔几张引火符下去?
想法很粗糙,甚至有些异想天开。绘制稳定的引火符尚且困难,修改符文结构使其“爆燃”更是风险极大,很可能符箓自身就先不稳定而失效甚至自毁。
但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起些作用的办法。
他深吸一口气,就着窗外微弱的雪光,再次拿起那根简陋的“符笔”。
这一次,他绘制的不再是中规中矩的引火符。他回想着狼群碧绿凶残的眼睛,回想着雪地上刺目的鲜血,回想着孙婆婆枯槁的面容。
他的“意”,不再是温和的“引火”,而是带着一丝决绝的——“焚灭”!
笔落之下,灵气灌注。符文的结构在他的意念驱动下,发生了极其细微却关键的改变,线条变得更加尖锐,转折处充满了一种一往无前的爆发力!
符纸上的红光一闪而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亮些,随即黯淡下去。整张符纸看上去竟隐隐透出一股不稳定的躁动感。
张二狗看着这张面目全非的“爆燃符”,心脏怦怦直跳。
他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用,甚至不知道它会不会在下一刻就自己烧起来。
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握在手中的、微弱的光芒。
窗外,寒风呼啸,狼嚎声似乎又近了些。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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