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骤急,吹得育苗棚的破木板哐哐作响,也吹醒了张二狗脑中那根最紧绷的弦。
不能再回杂役房了!凌天羽的人既然已从药渣查到线索,下一步极可能就是直接搜屋!此刻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必须抢在对方行动之前,处理掉所有要命的东西!
心念电转,张二狗立刻改变方向,如同鬼魅般绕开所有可能被监视的路径,向着药田深处、那处更为偏僻荒废的“枯泽区”潜去。那里土壤贫瘠,灵气稀薄,早已废弃多年,平日绝无人迹,正是暂时藏匿的绝佳地点。
抵达枯泽区,寻了一处半塌的土窖藏身,他立刻开始行动。
首先是从怀中取出那金属碎片。冰凉刺骨的触感传来,其中蕴含的古老力量让他心悸,也让他不舍。此物是万祸之源,却也是通天之阶。
“留不得你了……”张二狗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他更清楚,若此物被搜出,他有十张嘴也说不清,瞬间就是灭顶之灾!
他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土窖角落。那里堆着一些废弃的、沾染着顽固污秽药渣的碎瓦罐。他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瓦,运足力气,狠狠朝着碎片边缘磕去!
铛!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那碎片极其坚硬,竟只是崩掉了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碎屑。反倒是反震之力让张二狗手腕发麻。
“不行,太硬了,根本毁不掉!”他心中一沉。
时间紧迫,来不及慢慢磨毁。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就地掩埋,且要埋在最具污秽之地!
最危险的地方,有时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他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埋在废弃药渣堆下?
他迅速在瓦砾堆下挖了一个深坑,将碎片用数层厚布包裹(布上甚至故意抹了些污秽药泥),又贴上了身上所有的三张最低阶“敛息符”,这才将其放入坑中,仔细填埋压实,并恢复原状,撒上灰尘和碎渣,看起来与周围别无二致。
做完这一切,他稍稍安心。即便有人用神识粗略扫描,也极难从这污秽灵气紊乱之地发现异常。
接着,他取出那些绘有魔纹推演草图的纸张和那两枚样本丹药。这些,必须彻底销毁!
他指尖凝起一丝微弱的火灵力,小心翼翼地点向纸张。
噗!纸张燃起,火苗却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幽蓝色,仿佛在抵抗着燃烧,还散发出淡淡的寒意。
“连火焰都能影响?”张二狗心中更惊,加大灵力输出,才将图纸彻底烧成灰烬,又用脚碾得粉碎,混入泥土。
那两枚丹药,他则直接将其震碎,药粉撒入废弃药渣堆中,瞬间便被那浓烈的秽气污染,再也分辨不出原本性状。
最后,他检查自身,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保留了那张备用的“敛灵符·改”和清心丹。这两样东西相对“正常”,即便被搜出,也有转圜余地。
刚刚处理完一切,还未来得及喘口气,远处杂役房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喧哗声,还夹杂着几声厉喝!
来了!这么快!
张二狗心脏猛地一缩,立刻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枯木顽石,融入土窖最深的阴影之中,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杂役房区域火把通明,人影幢幢。以孙永年执事为首,带着七八名执法弟子,正径直朝着他的小屋走去!凌天羽并未亲自前来,但其手下两名心腹弟子赫然在列,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冷笑。
杂役管事点头哈腰地跟在后面,不少杂役被惊醒,惶恐地远远围观。
“搜!”孙永年冷漠的声音在夜风中传来。
执法弟子毫不客气地破门而入,屋内立刻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张二狗躲在远处,手心再次沁出冷汗。虽然重要物品都已转移,但对方如此大张旗鼓,若铁了心要找茬,总能找到借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搜查似乎并不顺利。屋内的声响渐渐停歇,一名执法弟子出来,对孙永年低声汇报着什么。
孙永年的眉头皱了起来。凌天羽的一名心腹弟子似乎有些急迫,竟忍不住自己冲进屋去,片刻后,拿着一件东西出来,大声道:“孙师叔!虽未找到盗用的灵草和丹药,但在他床铺下发现这个!”
张二狗凝神望去,心中顿时一松,那只是一张他练习绘制的、最普通的“清风符”,品质低劣,甚至算不上成功品,他随手塞在床垫下的。这东西,杂役弟子私藏一两张再正常不过。
果然,孙永年看了一眼,脸色一沉:“一张劣质符箓,能说明什么?”
那心腹弟子一噎,却不甘心,又道:“孙师叔!他一个杂役,私藏符箓,本就可疑!何况他近日行为鬼祟,药渣异常,定是有所隐瞒!依我看,应将其拿下,严加审问!”
“拿下?”孙永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凭一张劣质符箓和你的猜测?宗规何时变得如此儿戏?你是在教本执事做事?”
那心腹弟子被孙永年目光一扫,顿时冷汗直流,连称不敢。
孙永年冷哼一声,他虽负责调查,却并非凌天羽的私人打手,讲究证据。此刻一无所获,自然不会轻易对一个杂役动用严厉手段,平白失了身份。
“张二狗何在?”他扬声问道。
杂役管事连忙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人。
就在这时,张二狗知道不能再躲了。他深吸一口气,从土窖阴影中走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茫然,小跑着赶了过去,对着孙永年躬身行礼:“弟子张二狗,方才……方才内急,去远处解手了,不知师叔驾临,请师叔恕罪!”
孙永年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见他衣着普通,面带倦容,身上只有极微弱的灵力波动和一丝淡淡的药草味,与寻常杂役无异。
“你屋内这张符箓,从何而来?”孙永年晃了晃那张清风符。
张二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回师叔,是……是弟子前些时日去藏经阁,看得心痒,私下模仿着画的,画得不好,让师叔见笑了。”他坦然承认,反而显得真诚。
“私下练习绘制符箓,并非大过。但需以正道为重,莫要沉迷歪门邪道。”孙永年将符箓丢还给他,语气警告意味更浓,“近日宗门多事,你安分守己,莫要惹是生非,否则,严惩不贷!”
“是是是,弟子明白!一定安分守己!”张二狗连连点头,姿态放得极低。
孙永年见状,也不再废话,挥袖带着执法弟子离去。凌天羽那两名心腹弟子狠狠瞪了张二狗一眼,也只能悻悻跟上。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似乎暂时化解。
人群散去,杂役房重归寂静。张二狗回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小屋,关上门,背靠门板,长长吁出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好险!
若非刘平虎报信,若非他当机立断处理了证据,今晚必定在劫难逃!
凌天羽……孙永年……
他缓缓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这种生死操于他人之手、随时可能被碾碎的感觉,太糟糕了!
实力!他需要更强的实力!需要能掌控自己命运的实力!
他走到床边,捡起那张被嫌弃的劣质清风符,目光却变得幽深而坚定。
“歪门邪道?”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能活下去,能变强的道,就是我的正道!”
枯泽区深埋的秘密,在他心中燃起的,已不仅仅是求知之火,更是迫切的、必须变强的生存之火!
夜色更深,少年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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