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大殿内，死寂得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刚才那两条军令——“拆除宗门大阵”和“炼制自爆毒药”，就像两记重锤，砸碎了这群修仙者几千年来固有的体面与尊严。
一位流云宗的长老嘴唇颤抖，似乎想骂夜泽皓是疯子，但看着那柄插在地上寒光凛凛的重剑，又把话咽了回去。
夜泽皓站在大殿中央，目光扫过那一双双惊恐、愤怒、不解的眼睛。他面无表情，但内心深处，却在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冷酷风暴。
他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
他们在想祖宗基业，在想道心圆满，在想飞升长生。
“一群蠢货。”
夜泽皓在心中冷冷地自语。
他们根本不懂。在西荒，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元婴老怪，被虚空触手像捏虫子一样捏死时，他们引以为傲的道心、法宝、基业，连个屁都不是。
虚空不会和你讲道理，不会看你的宗门排位，更不会给你单挑的机会。它们是蝗虫，是瘟疫，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特殊时期，当行特殊之事。
夜泽皓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一丝仅存的怜悯压入心底。再睁开眼时，他的眸子里已经没有了少年的意气，只剩下如钢铁般冰冷的理智。
这不是修仙，这是战争。
在战争里，一切资源——包括人命，都只是为了换取胜利的筹码。
“怎么？觉得我疯了？”
夜泽皓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打破了死寂。他拔出地上的重剑，剑尖直指大殿穹顶的星图：
“你们还在想着怎么‘保全’宗门，怎么‘体面’地活下去。”
“但我告诉你们，如果我们输了，东域连一只蚂蚁都活不下来。”
他猛地转身，黑袍翻飞，下达了最后，也是最残酷的第三道军令：
“第三道军令——全民皆兵。”
“从今日起，废除七宗所有‘内门’、‘外门’、‘杂役’的等级之分。”
“所有筑基期以上修士，无论出身，无论资质，全部编入战斗序列，赶赴镇魔关。”
“所有炼气期修士，以及凡俗界的青壮年，全部征调为工兵。负责挖掘战壕、运送物资、修补城墙。”
“什么？！”
这一次，连一直支持他的玄机长老都忍不住变了脸色，“连凡人也要征调？夜泽皓，那可是数以亿计的凡人啊！这会动摇东域根基的！”
“根基？”
夜泽皓冷笑一声，那是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冷酷：
“虚空来了，凡人是死；我们挡住了，凡人只不过是累一点。这笔账，很难算吗？”
他上前一步，那股令人窒息的煞气逼得玄机长老不得不后退：
“玄机师叔，收起你那套‘仙凡有别’的陈旧观念吧。”
“在虚空面前，没有什么仙人，也没有什么凡人。”
“只有**‘能战斗的肉’和‘待宰的肉’**。”
夜泽皓转过身，不再看这群长老，而是看向了卫磐、公输琢、楚怀瑾这些和他一样年轻、一样疯狂的同伴。
“我要在镇魔关外，筑起一道用血肉、钢铁和毒药堆成的长城。”
“每一寸土地，都要让虚空付出代价。每一口空气，都要让它们觉得烫嘴。”
他高举手中的“七宗令”，声音如铁石相击，震碎了所有人最后的侥幸：
“这不再是宗门之间的械斗。”
“这是种族存亡的总体战。”
“不想死的，就动起来。想死的，现在就滚出去！”
……
大殿内，久久无声。
直到——
“阿弥陀佛。”
卫磐第一个站了出来，他脸上的憨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金刚怒目般的杀气。他把那根雷音禅杖往肩上一扛：
“夜老弟说得对。这世道，佛祖也救不了咱们。想活命，就得把命豁出去。”
“金刚寺所属，即刻下山！谁敢偷懒，老子亲自超度他！”
“天工阁领命。”
公输琢推了推眼镜，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数据流：
“全面战争模式……既然如此，那些以前被列为禁忌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不是也可以解封了？”
“百花谷领命。”
苏清寒微微欠身，笑容圣洁而残酷：
“我们会让那些怪物知道，这世上最毒的，不是虚空，是人心。”
看着这些年轻一代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那些老一辈的长老们终于意识到——
时代变了。
那个讲究因果、讲究辈分、讲究体面的修仙时代，在今天，彻底终结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夜泽皓开启的、铁血与杀戮并存的——战争时代。
青虚道人坐在高位上，看着那个背对着众人、身姿挺拔如剑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仿佛看到了千年前，那位开创青云宗的祖师。
同样的年轻，同样的疯狂，同样的……
挽狂澜于既倒。
“都听到了吗？”
青虚道人缓缓开口，声音苍老却坚定：
“按他说的做。”
“哪怕把青云宗这三千年的底蕴全部打光，哪怕我们这把老骨头全部埋在镇魔关下……”
“只要东域还在，人族……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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