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指从电脑电源键上挪开，指尖还带着一丝凉意。窗外那辆清洁车早就走远了，地上湿漉漉的，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水痕。一张被压皱的财经报纸在风里轻轻翻了个角，又落下去。他没再看一眼。
实验室的备用电源测试才刚进行到第二阶段，警报还没响，门却被猛地踹开！铁门“砰”地撞在墙上，震得墙角工具架上的扳手一个接一个掉下来。
林野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青筋直跳，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打印纸，指节都泛白了。
“江临川！”他的声音沙哑，“教务处把采购单退了！所有设备——从航模切割刀到数控钻床，全被卡住了！批注写着‘资质不符’？这根本就是瞎扯！我们社去年项目评分可是全校第一！”
江临川没动，目光落在那张纸上。纸边已经被汗水浸得有点发皱，抬头是校资产管理科的红头章，审批意见栏用加粗字体写着：“暂停执行，待复审。”
“什么时候的事？”他问。
“十分钟前。”林野大步走进来，把纸拍在桌上，“我去找了教务处副科长，他说上面打了招呼，具体是谁不肯说。财务也查了，付款账户被冻结，连螺丝刀都不让借！现在连最基础的加工都做不了，下周模拟赛怎么办？”
江临川慢慢走到墙边，看着挂在墙上的设计图——那是他们正在做的轻型复合翼飞行器草图，线条密密麻麻，标注一大堆。他沉默了几秒，闭上眼，低声说：“命运签到系统，激活。”
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界面，昨天签到的地点显示为“废弃矿洞（已签到）”，奖励状态从“未领取”变成了“可提取”。光幕展开，一行字清晰浮现：【军用级全息投影仪（便携式）】。
他睁开眼，从背包夹层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金属装置，表面没有按钮，只有一圈细纹。蹲下身，把装置按在水泥地中央。
蓝光突然亮起，像涟漪一样向四周扩散。三维影像从地面升起，一台完整的数控机床悬浮在空中——主轴、导轨、伺服电机、控制箱，每一个部件都和真实的一模一样，内部线路和传动结构透明可见，甚至能看见齿轮一点点咬合的动态。
林野猛地后退半步，瞳孔骤缩：“这……这是哪来的？”
“不是图纸。”江临川站起身，“是成品模型。它可以实时计算装配误差，反馈材料应力数据，还能指导焊接角度和紧固顺序。只要我们有基本金属和动力源，七十二小时内就能组装出可用的原型机。”
林野死死盯着投影，喉结上下滑了滑：“你说让我相信这个能造出来？咱们连台像样的铣床都没有，废料站那堆铝合金板锈得连厚度都测不准，你拿什么驱动？电池？还是用手摇？”
江临川没回答，指尖轻轻一点，投影中的机床自动拆解，五大模块依次高亮：结构框架、驱动系统、控制系统、供电单元、校准组件。
“结构件用回收站的航空铝合金拼接，我已经算过承重极限，加上碳纤维补强，够用了；驱动系统需要三台800w以上的伺服电机，我能搞到货；控制板交给一个懂的人，她会来。”
“那供电呢？”林野逼问，“整套系统峰值功率超过6千瓦，你打算偷学校变电站的电？还是去垃圾堆里翻UpS？”
“明天我去趟荒山。”江临川语气平静，“有些东西，不该埋在土里。”
林野愣住。他看着江临川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情绪波动，只有冷静的计划路线。忽然，他咧嘴笑了，笑声干涩却带着一股狠劲：“行，你要是真能把发电机从地里刨出来，我今晚就带人去拆废料站的龙门架。”
江临川走向角落的工作台，拉开抽屉，取出一张A4纸铺平，提笔写下三个字：备荒计划。
林野凑过去，只见纸上迅速列出几项：
废料回收站铝合金板（规格≥3mm，数量≥8块）
二手伺服电机（三相交流，800w以上，带编码器）
高密度锂电池组（电压48V，容量≥20Ah）
激光测距仪（精度±0.5mm）
液压弯管机（可租赁或拆解替代）
“你早有准备。”林野声音低了下来。
“只是预案。”江临川继续写，“上一步棋走完，下一步就得落子。他们断了采购，是想让我们原地等死。但技术从来不是靠买来的。”
林野盯着最后一项，突然抬头：“液压弯管机……你不会真打算自己造吧？那种设备至少二十万起步，咱们连零件都凑不齐。”
“不需要完整机器。”江临川调出投影里的校准组件模型，“我们只需要一个能调节角度的弯曲单元，配上手动液压杆就能用。难点是模具精度，但全息系统可以生成标准曲率模板，现场比对调整就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要今晚定好结构框架设计，明晚就能开始组装。时间够用。”
林野沉默几秒，转身走向工具柜，拉开最底层抽屉，拖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工具箱。他单手拎起，重重放在桌上，金属碰撞声刺耳。
“我这就去废料站。”他说，“先抢位置，别让别的社团把铝板挑完了。”
“去之前，”江临川递过一张折好的纸，“这是切割尺寸表，误差不能超过±1.2毫米。还有，带上卷尺和角尺，每块板都要现场测量登记。”
林野接过塞进裤兜，手搭上门把手时停下：“你说的那个人……真的会来？”
“她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江临川看着投影中缓缓旋转的机床模型，“而且，有人不想让她停下来。”
林野没再问，推门走了出去。脚步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最后消失。
江临川坐回工作台前，打开笔记本，新建文档命名为“备荒计划_v1”。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左腕上的机械表泛着冷光。他在“伺服电机”一栏标记为“待联络”。
门外传来轻微震动，像是远处有重型车辆经过。地面传来的震感持续了大约三秒，然后停了。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21:17。
距离林野离开不到十五分钟，手机震动了一下。没有来电提示，只有一条加密消息自动解码弹出：
【目标区域信号波动异常，三次短频扫描，疑似远程定位探测】
江临川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没有点开详情。他直接关闭消息，拔掉SIm卡，换上备用机的新卡，重新连接校园wi-Fi，登录匿名跳转终端。
五分钟后，一条伪装成课程通知的消息发送出去：
【G区东侧围墙，凌晨两点，交换样本】
他合上电脑，起身走到投影前。蓝光依旧稳定，机床模型静静悬浮着，主轴微微转动，仿佛已经在运转。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划过虚拟的导轨表面。
下一秒，投影边缘微微抖动，模型右下角跳出红色警告框：
【检测到外部信号干扰，来源：东南方向320米，频率波段与岑氏集团安保网络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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