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割裂北境的夜幕。
梅拉妮的身影在补给站外一闪而逝,仿佛从未出现。
她披着商队向导的粗布斗篷,靴底沾满冰渣,指尖却稳得可怕——一枚漆黑石牌被悄然塞进驿站火炉旁的木箱缝隙。
那石牌表面刻着扭曲符文,像是一段被诅咒的契约,静待签署。
守碑人老科尔搓着手走进屋,嘟囔着“这鬼天气连梦都会冻僵”,顺手从箱里摸出块木片取暖。
可当他碰到石牌的瞬间,指腹被一道隐秘棱角划破,血珠渗出,恰好滴落在符文中央。
刹那间,天地失声。
莱恩瞳孔骤缩,眼前轰然展开一幅立体投影——幽蓝光辉自虚空中浮现,勾勒出一座深埋冰层之下的庞大结构:【地点:冰穹之下·第七培育点】【结构层级:九层环形祭坛】【核心区域:冰棺室(封存目标:伪神心脏化石)】。
数据流如星河倾泻,每一条都带着令人心悸的重量。
他的呼吸几乎停滞在喉间。
更深处,系统自动解析出一段铭文,冰冷地浮现在画面底部:
【唯有‘无契者’可触碰圣心,否则即成献祭】
“无契者?”莱恩心头一震,“不是血脉、不是信仰、也不是誓约之人……所以维兰妮娅不能碰,历代执行官也不能碰——只有我?”
他猛地抬眼,正对上投影中那颗缓缓搏动的化石心脏,频率0.8次\/分钟,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
【预计满频时间:11日后子时】。
那一刻,他仿佛听见命运齿轮开始咬合的声音。
可就在此时,老科尔的身体猛然一僵。
火焰从他七窍中喷涌而出,不是燃烧,而是自燃——皮肤化灰,骨骼崩解,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在一息之间沦为一堆随风飘散的余烬。
石牌碎裂,投影消散。
死寂重归。
贝尔托蹲下身,用银镊夹起残灰中的半片符文残迹,手指微颤:“这不是普通的契约触发……这是‘即时抹除协议’,影帷议会最高级别的反渗透手段。”他抬头看向莱恩,“他们知道我们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伊芙琳嬷嬷站在门边,烛光映照她苍老的面容,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止魂碑……竟成了入口。”她低语,“那是你们先祖亲手立下的监察之碑,用来监视誓约执行者的忠诚。如今,却被他们反过来当成通往深渊的钥匙。”
莱恩没说话,掌心突然传来一阵灼痛。
低头一看,一道猩红血痕自手腕蔓延至指尖,像是被人用无形之笔强行书写。
系统提示无声浮现:
【检测到‘无契者’身份共鸣】
【解锁权限:影踪混淆(可用3次)】
【说明:短暂脱离“剧本观测”,行动不会被预知或记录】
他怔住。
原来如此。
正因为他是“无契者”,既不在神明的誓约之内,也不在命运的剧本之中,所以他能窥见真相,也能篡改规则。
可也正因如此,他已被标记为“异常”。
窗外,风雪怒号。
一片冻结的茶叶轻轻飘落窗台,散发着幽冷茶香。
叶面浮现两个字,墨迹似血:改写。
莫林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在众人耳边低响:“他们已经开始修改剧本了……下一个,就是你。”
话音未落,屋顶积雪微动。
一道银发身影伫立风雪之巅,轮廓冷峻如刀削,望了一眼屋内,转身消失于茫茫雪夜。
莱恩握紧卷轴,指尖发烫。
“贝尔托。”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坚定,“把数据拼完,我要知道止魂碑下的每一寸路径。”
“伊芙琳嬷嬷,教会是否还掌握着古代监察团的通行密钥?”
“赛拉菲娜,”他最后看向她,目光穿透风雪,“你准备好面对一个可能从未真实的过去了吗?”
没有人回答,但所有人都已明白——真正的战争,不是对抗邪神,而是撕碎那本写满宿命的剧本。
三日后,边境峡谷。
这里是王国最荒芜的角落,两座断裂山脉如巨兽獠牙对峙,中间仅存一条狭窄裂谷。
谷底常年笼罩着灰白色的“静默风暴”,魔法信号一旦进入便会被彻底扭曲,连神术传讯都会变成杂音。
传说中,这里曾是初代监察团处决叛誓者的刑场,大地浸透了灵魂的悲鸣,连风都不愿停留。
莱恩一行人踩着腐冰前行,每一步都像踏在死亡边缘。
贝尔托默默打开行囊,取出一台锈迹斑斑的青铜仪器。
齿轮咬合,发出低沉嗡鸣。
他将一块矮人古钟的残片嵌入基座,再覆上炼金共振板,最后以自身血液激活阵列——
“谐律罗盘”,启动。
指针剧烈颤抖,在风暴干扰下几乎无法读取。
连续三天,他们轮班值守,记录每一次微弱的脉冲波动。
直到第四日凌晨,天色未明。
“来了!”贝尔托压低声音,手指死死按住摇晃的指针,“能量循环——开始了!”
罗盘中央,一道淡金色波纹缓缓扩散,与地下深处某种节奏同步。
贝尔托迅速计算:“每十二个时辰一次,持续十七秒……刚好够我们穿过第一道封印闸门。”
赛拉菲娜从怀中取出一份泛黄卷轴,边缘烙印王室火漆。
“这是我连夜伪造的紧急敕封文书,附有父王清醒时留下的授权印记,理论上可以屏蔽边境守卫的识别法阵。”
莱恩却摇头,眼神锐利如刃:“我们不能靠王权进去……得靠‘他们’自己请我们进去。”
他取出格雷戈的蜡颅——那个大脑被替换为蜡质模型的前议员,曾经是影帷议会的高层信使。
颅骨内部残留着未完全清除的思维印记,就像一张被擦除却仍留痕迹的羊皮纸。
“意识模拟器准备好了吗?”
贝尔托点头,将蜡颅接入一台由反契约墨水驱动的装置,调节频率,模仿一位刚完成献祭任务的守碑人思维波段。
当夜,风暴稍歇。
他们将设备开启,释放出伪造的“任务完成”信号。
片刻后,冰面震动,一道裂缝缓缓张开,寒气如龙吐息般喷涌而出。
一支巡逻队从地下升起,黑甲覆身,手持黑曜权杖,为首的队长面无表情,直接将权杖对准蜡颅。
系统提示在莱恩脑海中闪现:
【正在接受3级身份验证】
【误差值:4.3%,处于容忍阈值内】
权杖光芒微闪,队长终于开口,声音如铁石摩擦:“带它回去……议会需要复核最后一轮数据。”
莱恩等人立即伪装成押运护卫,紧跟其后,踏入那条通往地心的幽暗通道。
冰壁如镜,映出他们沉默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血腥味和某种低频震颤,仿佛整座山脉都在呼吸。
然而就在他们深入百步之后,莱恩的脚步忽然一顿。
他眼角余光扫过地面——那一瞬,系统词条自动刷新:
【地面材质:远古誓约岩】
【隐藏词条:刻有“永效绑定符文”,任何非授权者踏足,将触发灵魂抽取仪式】
他缓缓抬头,又看向两侧墙壁。
【墙体镶嵌物:记忆棱镜碎片】
【功能预判:可映照个体内心最深层恐惧,并具象化呈现】
风,在通道尽头轻轻吹起。
没有人说话。
但他们都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冰壁幽光流转,通道深处的空气仿佛凝固成霜。
每一步都像踩在命运的刀尖上,莱恩能感觉到脚下誓约岩正无声低语,等待着吞噬闯入者的灵魂。
贝尔托迅速从怀中撒出一把灰白色粉末——“断影火粉”,轻飘飘落向地面,如同雪覆残碑。
刹那间,那些刻印在岩石上的符文黯淡下去,像是被蒙上了眼的恶犬,暂时失去了猎杀本能。
“快走!”贝尔托咬牙低喝,额角渗出冷汗,“这玩意只能遮蔽三十息!”
赛拉菲娜紧随其后,双手结印,皇室秘传的【心念扰律术】悄然展开。
她指尖泛起淡金涟漪,拂过两侧镶嵌的记忆棱镜碎片。
原本即将浮现的幻象骤然扭曲——贝尔托看见自己亲手炸毁真相当铺,火焰吞噬亲人面孔;伊芙琳嬷嬷眼前浮现出教会审判庭将她钉上火刑柱……但这些恐怖画面刚一成型便如泡影崩裂。
“别看!”赛拉菲娜声音微颤,却坚定如铁,“你们的过去不属于他们定义的剧本!”
莱恩沉默前行,体内系统剧烈震荡。
他主动催动刚刚觉醒的【血契遮蔽】技能,仿佛将自己从世界的契约网络中硬生生拔出。
那一瞬,他感觉五感模糊了一瞬,像是被整个世界短暂遗忘——而这正是他需要的“不存在”。
百步之遥,竟如穿越地狱长廊。
终于,前方豁然开阔。
一座巨大穹厅横亘于冰层心脏,中央矗立着一扇高达十米的门扉——通体由某种漆黑生物组织与金属融合而成,表面脉络跳动,宛如活物呼吸。
门缝间渗出令人作呕的腐甜气息,那是无数契约灵魂被榨取后的残渣味道。
【活体契约锁·第七型】
【开启条件:一名未缔结任何有效超凡契约者自愿献祭鲜血】
“自愿……”伊芙琳喃喃,脸色惨白,“这种锁早已失传,只有初代监察官才懂得如何制造——它认的不是血统,是‘纯粹’。”
所有人目光不由自主投向格雷戈那颗蜡颅。
他曾是议员,也是信使,更是被强行抹去意志的傀儡。
他没签生死状,不曾立誓,甚至连灵魂都被替换成机械模型——他是唯一真正的“无契者”。
仿佛感应到众人心思,那蜡颅忽然轻轻颤动。
一道微弱意识波动传出,带着久远回响:“我……记得……我不是叛徒……我没签字……所以……我还清的机会……”
话音未落,他竟猛地挣脱押运者的束缚,以残存机关之力撞向门锁!
“我没签……所以……我能还。”
鲜血自颅骨裂缝喷涌而出,洒落在门心。
刹那间,整扇巨门发出痛苦般的嘶鸣,脉络逆流、组织溃解,最终轰然崩塌!
众人尚未喘息,寒光乍现!
银发如瀑,战袍猎猎,维兰妮娅凭空浮现,左耳那枚古老耳坠剧烈搏动,似与冰棺共鸣。
她眸光如刃,直刺莱恩:“你以为你在打破规则?你只是在履行另一条更古老的誓约。”
她抬手一点。
莱恩手腕旧伤猛然裂开,鲜血不受重力控制,竟悬浮空中,自行排列成七个扭曲古字母——与初代《誓约原典》封面上的文字完全一致!
系统警报疯狂闪烁:
【警告:检测到宿命绑定契约】
【状态:未激活,待触发】
“你不是闯入者……”维兰妮娅冷笑,声音穿透风雪,“你是‘钥匙’。”
整座冰窟开始震颤,冰尘簌簌坠落。
中央冰棺龟裂,一道漆黑缝隙缓缓张开——一颗墨色心脏暴露在空气中,缓慢搏动,每一次跳动都让空间微微塌陷。
而就在那心跳响起的第一瞬,莱恩脑海中毫无征兆地掠过一丝冰冷哭声——不是听觉,而是直接灌入灵魂的情绪碎片,凄厉、无助、充满饥渴。
他猛地回头,眼中映着那颗复苏的心脏,心头只有一个念头: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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