廨舍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地主带来的家奴们目露凶光,缓缓围拢,两名郡兵手按刀柄,封住了门口。王书佐瘫软在地,面无人色。阿草想冲进来,却被家奴粗暴地推开。
韩曦(非)的心跳如擂鼓,冷汗浸湿了内衫,但越是危急,他千年沉淀的灵魂反而越发冷静。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每一分力量,每一种可能。
硬拼必死!求饶无用!唯一的生路,在于打破这“势”的碾压!
就在一名家奴的脏手即将抓向他衣襟的刹那,韩曦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并非冲向家奴,而是直冲那被捆绑的健仆!同时,他运起丹田内那缕微弱的内息,全部灌注于喉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
“李功曹!你还要纵容此獠到几时?!当真要与他同罪吗?!”
这一声大喝,突如其来,蕴含了他初成的内息,虽不算雄浑,却极具爆发力和穿透力,震得在场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动作都不由一滞!
尤其是“同罪”二字,如同惊雷,狠狠劈在那两名郡兵和陈地主心上!他们做贼心虚,下意识地以为韩曦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掌握了李功曹与他们勾结的确凿证据,甚至李功曹本人就在附近?!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愣神间隙,韩曦已扑到那健仆面前,不去解绑,而是猛地伸手从他腰间的汗巾里扯下一物——正是那日现场发现的、带有皂角气味和血迹的泥块残留,被他暗中取下藏于此处的证物!
“证据在此!陈大杀人灭口,伪造现场,尔等郡兵莫非真要沦为帮凶,株连三族?!” 韩曦高举那小块硬泥,声音冰冷锐利,目光如电般扫过那两名郡兵。
法律!秩序!株连!这些词汇对于底层兵卒有着天然的威慑力。他们奉命行事,却绝不愿卷入必死的大罪之中!两人顿时犹豫起来,按刀的手松了几分。
“休听他胡言!快拿下他!” 陈地主最先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嘶吼。
但就在家奴们再度扑上的瞬间,韩曦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将手中“证物”砸向陈地主的面门,同时身体借着前冲之势,一个狼狈却极其迅捷的翻滚,直接从那两名犹豫郡兵的腿边缝隙中滚出了廨舍大门!
“拦住他!” 陈地主捂着脸怒吼。
家奴们蜂拥而出。门外围观的乡民吓得四散退开。
韩曦深知自己内息微弱,体力远不及这些壮汉,奔逃必被追上。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非但没有往集外跑,反而朝着集内人多处疾冲!同时口中大喊:
“陈大杀人灭口!官匪勾结!乡亲们皆可见证!他们敢屠了整个桑里集吗?!”
这话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点燃了乡民长期被压抑的恐惧和愤怒。人群骚动起来,虽然不敢上前阻拦家奴,却下意识地拥挤、推搡,无形中阻碍了家奴们的追捕路线。
韩曦则凭借娇健了许多的身手和精准的计算,在混乱的人流中穿梭,专往狭窄处钻。
然而,陈地主已然疯狂,亲自带人追赶,命令家奴:“动刀!格杀勿论!事后自有李功曹遮掩!”
一名凶悍的家奴终于瞅准机会,一刀劈向韩曦后心!
韩曦感到背后恶风袭来,生死关头,那缕内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感知力提升到极致!他近乎本能地向前一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要害,但刀锋依旧划破了他的肩背,鲜血顿时涌出!
剧痛传来,却也更激起了他的凶性!他就着前扑之势倒地,顺手抓起地上一把不知谁丢弃的、用于削竹的旧篾刀,刀口锈钝,却足够尖锐!
那家奴一刀得手,狞笑着上前一步,举刀再劈!
就是现在!
韩曦躺在地上,看似无力挣扎,却在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猛地拧身弹起!他不是用刀去格挡,而是将全身力气和内息都灌注于右手,将那把锈钝的篾刀,如同刺客投匕般,精准无比地掷向那家奴的咽喉!
这一掷,角度刁钻,时机妙到巅毫!更是凝聚了他所有的精神、气力和对时局的判断!
那家奴万万没想到一个书生临死反扑如此狠辣精准,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噗嗤!”
一声闷响,篾刀虽钝,却在巨力加持下,生生扎入了他的喉管!
家奴的动作瞬间僵住,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嗬嗬了几声,鲜血从指缝间喷涌而出,重重倒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刹那间,整个集市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陈地主和其他家奴。他们看着地上同伴的尸体,又看看那个肩背淌血、缓缓从地上爬起、眼神冰冷得吓人的年轻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这……这哪里还是个文弱书生?分明是个杀神!
韩曦剧烈喘息着,肩背火辣辣地疼,内息几乎耗尽。但他站得笔直,目光扫过惊疑不定的陈地主和畏缩不前的家奴,最后落在那两名郡兵身上,声音因脱力和疼痛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凶徒拒捕袭杀公差,已被我就地正法!尔等还要执迷不悟吗?!”
他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私人仇杀说成了执行公务中的反抗与反杀!
那两名郡兵看着地上死状凄惨的同伴(他们潜意识里已信了韩曦的话),又看看杀气腾腾的韩曦,再想到那可能存在的“李功曹同罪”的证据,彻底失去了斗志。
其中一人猛地一拉同伴:“走!此事非我等能管!速报县尊!” 两人竟直接转身,上马狂奔而去,连陈地主呼喊都置之不理。
首领一逃,家奴们更是胆气尽失,纷纷后退。
陈地主脸色惨白如纸,指着韩曦,手指颤抖:“你…你…” 最终也没敢再下令动手,在乡民们越来越明显的指指点点和愤怒目光中,带着家奴和尸体,灰溜溜地狼狈退走。
危机,竟以这样一种惨烈而意外的方式,暂时解除。
韩曦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才猛地松了口气,眼前一黑,险些栽倒。阿草和王书佐连忙冲上来扶住他。
“韩先生!你没事吧?!” 王书佐声音都在发抖,看韩曦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
韩曦摇了摇头,看着地上那摊血迹,心中并无多少杀人后的不适,唯有乱世求存的冰冷觉悟。
法之锋芒,需以武卫之。
今日,他凭借初成的内力、精准的计算和决死的勇气,于绝境中反杀强敌,暂时逼退了灾祸。
经此一事,“桑里集韩曦”之名,必将以另一种方式,在这赢县地界悄然传开。
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但他知道,脚下的路,已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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