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之路,绝非坦途。越是靠近昆仑山脉,地势便越发险峻,气候也变幻无常。方才还是烈日当空,转瞬便可能风雪交加。饶是常遇春这等铁打的汉子,也被这鬼天气折腾得够呛,更别提那些伤愈不久的义军兄弟了。
然而,这一切艰难,在韩非面前却仿佛失去了威力。
他仿佛一位行走在人间的神只,对前路有着近乎未卜先知般的敏锐。时而提醒众人避开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流沙的河谷;时而在暴风雪来临前,准确找到一处可以容身的山洞;更令人称奇的是,那些潜藏在雪线附近、凶悍异常的雪狼群,远远嗅到韩非身上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竟如同见了天敌般,夹着尾巴呜咽着逃窜,不敢靠近分毫。
“恩公真乃神人也!”常遇春看着又一次有惊无险地渡过危机,忍不住再次发出由衷的赞叹。他身边那几个义军兄弟更是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看向韩非的背影充满了狂热与信赖。
张无忌身子弱,大部分时间都裹着厚厚的皮裘,被韩非带在身边同行。韩非那精纯的内力如同一个温暖的护罩,将外界的酷寒与恶劣气候隔绝大半,让他得以保存体力。小家伙虽然疲惫,但一双眼睛却始终亮晶晶的,充满了对韩非的依赖和对未知前路的好奇。
这一日,众人按照韩非冥冥中的指引,穿过一条狭窄陡峭、被冰雪覆盖的裂谷,眼前豁然开朗。
仿佛一步踏入了传说中的仙境。
只见四面雪山环抱,中间却是一处温暖如春的山谷。绿草如茵,繁花似锦,溪流潺潺,雾气氤氲如纱,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异香。与谷外冰天雪地的肃杀景象相比,这里简直是两个世界。
“我的娘诶……这,这是神仙住的地方吧?”一个义军汉子看得目瞪口呆,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常遇春也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
韩非目光扫过山谷,感受着此地异常浓郁且平和的天地元气,微微颔首:“此地汇聚山川灵秀,阴阳调和,自成洞天。确是一处修行的宝地。”
他的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迅速笼罩了整个山谷。很快,他的注意力便集中在山谷深处,一片桃林附近。
“找到了。”韩非轻声说道,带着众人向桃林走去。
桃林中,果然栖息着不少猿猴,它们体型比寻常猿猴更为高大,毛色雪白,在桃林间跳跃嬉戏,显得灵性十足。其中最大的一只白猿,独自蹲在一块光滑的巨石上,正慢条斯理地啃着一枚硕大的蟠桃。它体型魁梧,几乎有常人高,眼神温润,透着一股不同于寻常野兽的智慧光芒。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只白猿的腹部,有一道明显的、已经愈合但仍清晰可见的缝合疤痕,那疤痕处皮毛稀疏,隐隐透出一丝非比寻常的“气”感。
“就是它了。”韩非目光锁定在那只大白猿身上。
常遇春等人立刻紧张起来,握紧了兵器,生怕这看似通灵的白猿暴起伤人。
然而,那白猿见到韩非一行人,并未表现出攻击性,只是停止了啃食桃子,歪着头,用那双充满灵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尤其是在韩非身上停留最久,似乎感应到了他体内那磅礴而又中正平和的气息。
韩非缓步上前,并未释放任何敌意或威压,只是伸出手掌,掌心向上,一股温和醇正的九阳真气(他自身根基所衍,并非完整九阳)微微流转,散发出令人舒适的生命气息。
那白猿感受到这股气息,眼睛明显亮了一下,竟主动从巨石上跳下,慢慢走到韩非面前,用鼻子嗅了嗅他的手,然后发出“呜呜”的轻叫声,显得十分温顺,甚至还用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韩非的手掌。
“这……这就搞定了?”常遇春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原本以为少不了一场恶斗,没想到恩公就这么“勾勾手”,这大家伙就投怀送抱了?
张无忌也睁大了眼睛,小声惊叹:“叔叔,它好像很喜欢你!”
韩非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白猿的头颅,神念却已探入其体内。果然,在白猿的腹腔深处,一个以某种油布包裹的硬物正静静躺着,那隐隐散发的至阳气息,与周遭环境完美融合,却又瞒不过韩非的感知。
“你体内之物,于你虽是庇护,却也终究是外物,长久下去,于你修行无益。今日我为你取出,再赠你一缕真气,助你疏通经络,可好?”韩非对着白猿,如同对友人般温言说道。
那白猿竟似听懂了般,眨了眨眼,然后顺从地仰躺下来,露出了腹部的疤痕。
韩非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凝练至极的金色气芒吞吐不定,却无丝毫杀气。他出手如电,在那旧疤痕上轻轻一划,动作精准无比,只破开表皮,并未伤及内里筋肉。随即,他掌心一股柔和的吸力发出,那油布包裹便“嗖”地一声,被完好无损地取了出来。紧接着,韩非手掌在白猿腹部一抹,那细微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一道更浅的痕迹,同时一股温润的真气渡入,白猿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常遇春等人看清时,韩非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油布包裹,而白猿则一个翻身跃起,精神似乎更胜从前,对着韩非作揖般拜了拜,欢快地跑回桃林深处,很快摘来好几个又大又红的蟠桃,放在韩非脚边,算是答谢。
“嘿!这猴儿还挺懂礼数!”常遇春乐了。
韩非拿起一个蟠桃,递给眼巴巴望着的张无忌,然后解开了那油布包裹。
里面是四本薄薄的、纸质发黄却保存完好的经书,封面上赫然写着《九阳神功》四个古朴大字!
“真的……真的找到了!”常遇春激动得声音发颤。虽然他不懂高深武功,但也明白这绝对是了不得的机缘。
张无忌捧着香甜的蟠桃,眼睛却紧紧盯着那几本经书,小脸上满是期盼。
韩非拿起记载着总纲的第一本,迅速翻阅起来。其内容深奥精微,阐述的是人体潜能的极致开发,追求的是“氤?紫气”、“至阳热气”自生不息,融会贯通后能达到“金刚不坏”、“水火不侵”的境界。
常遇春等人不敢打扰,自觉地散开警戒,连张无忌都屏住了呼吸,小口小口地啃着桃子,生怕打扰到叔叔。
然而,他们预想中韩非或沉思、或惊叹的表情并未出现。韩非翻阅的速度极快,目光平静无波,仿佛看的不是绝世神功,而是一篇普通的文章。偶尔,他还会微微点头,或是极轻地自语一句。
“嗯,此处‘力从地起,气由心生’,契合能量守恒与生物力学的初步原理……”
“原来‘至阳热气’的本质,是极致活化细胞,加速生物电与内能流转,乃至引动外界元气共鸣……”
“‘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此心态暗合‘不动心’之境,有利于内气稳定运行,避免走火入魔……”
“这‘缩骨功’、‘龟息功’、‘壁虎游墙功’等附属性法门,倒是些取巧应用,本质仍是内气的高阶操控……”
他的声音很低,但在这寂静的山谷中,还是隐约飘入了常遇春和张无忌耳中。
常遇春听得一脸茫然,什么“能量守恒”、“生物力学”、“细胞活化”?恩公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他只能挠着头,对旁边的兄弟小声嘀咕:“恩公就是恩公,看神仙的书都跟咱们看账本不一样……”
张无忌也是半懂不懂,但他觉得叔叔说的好像特别有道理,比经书上那些玄乎的词语更容易让他理解,尤其是那句“一口真气足”,让他觉得心里特别踏实。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韩非已然合上了总纲经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果然精妙,不愧为此世顶尖法门。”他评价道,语气中带着赞赏,却并无常人得遇神功的狂喜,更像是一位学者评价一篇优秀的学术论文。“其根本,在于构建一个高效、自洽的体内能量循环系统,并初步触及与外界能量交互的层面。与我之道,颇有互补印证之处。”
他看向一脸崇拜望着他的张无忌,将经书递了过去,温和一笑:“无忌,你的‘暖和’功法找到了。接下来,便在此地,开始修炼吧。”
张无忌接过那承载着他全部希望的经书,小手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他重重地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嗯!叔叔,我一定好好学!”
阳光透过氤氲的雾气,洒在这昆仑仙境,洒在那承载着无上绝学的经书上,也洒在了少年那充满希望的脸庞上。
属于张无忌的蜕变,即将开始。而韩非,则将以他那超越时代的“法理”视角,为这传说中的神功,揭开更深层的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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