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中的宁静,被墓外一阵嘈杂的喧哗打破。
韩非与小龙女几乎同时睁开眼。小龙女眉头微蹙,古墓派喜静,最厌外人打扰,尤其是全真教的人。韩非则神色平静,他灵觉远超常人,早已感知到墓外来了不少人,气息驳杂,其中几道颇为强横,带着明显的敌意。
“龙姑娘,墓外似乎有客到访,怕是来者不善。”韩非起身,整理了一下青衫。他修为恢复至先天中期,正想印证一番此界武学的成色,眼下倒是个机会。
小龙女面无表情地站起身:“是全真教的人,他们时常来生事。”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她看向韩非,“你伤势既已恢复,可自行离去,不必卷入其中。”
韩非却摇了摇头:“韩某承蒙姑娘借宝地疗伤,岂能遇事便走?况且,外面那些人,恐怕也是冲着我前几日打发走的那两名弟子而来。”他言语间自有一股担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古墓入口。只见阳光下的空地上,黑压压站了二三十名全真道士,为首三人,气度俨然,正是全真七子中的赵志敬、尹志平,以及另一位面容古板的道长。那日前来滋扰的两名弟子也赫然在列,正指着韩非对赵志敬低声说着什么。
赵志敬一见小龙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但随即被厉色取代,目光落在韩非身上,喝道:“便是你这狂徒,伤我全真弟子,还敢藏身古墓?”
尹志平则看向小龙女,语气稍缓:“龙姑娘,此人来历不明,擅闯终南重地,又伤我教中人,还请姑娘将其交出,以免伤了两家和气。”他这话看似客气,实则隐含逼迫。
小龙女尚未开口,韩非已踏前一步,挡在她身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伤人之事,乃贵派弟子无礼在先,恃强凌弱,韩某不过略施惩戒。至于古墓,是龙姑娘允我暂住,何来‘藏身’之说?全真教号称玄门正宗,便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仗势欺人么?”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言语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凛然之气。
赵志敬被他问得一滞,恼羞成怒:“巧舌如簧!终南山乃我全真教清修之地,岂容你这来历不明之人放肆?布阵!”
一声令下,身后十余名三代弟子立刻移动步伐,顷刻间布成一个剑阵,将韩非围在中心,剑光闪烁,杀气森然。正是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的简化版,虽不及七子亲布之阵威力,但对付寻常高手已是绰绰有余。
小龙女见状,玉手微抬,便要出手相助。韩非却微微摆手:“龙姑娘且慢,区区剑阵,还难不倒韩某。正好借此机会,领教一下全真玄门正宗的绝学。”
他此言一出,不仅全真弟子哗然,连尹志平也皱起了眉头,觉得此人太过托大。赵志敬更是冷笑连连:“狂妄!看你如何破我剑阵!”
韩非立于阵中,神色不变。“法眼”悄然运转,在他眼中,这剑阵不再是简单的剑招组合,而是一个由人、剑、步伐、内力流转构成的复杂“规则体系”。阵法的运转,力量的汇聚与转移,生门死门的变化,皆有其内在逻辑。
“阵势严谨,暗合星斗运行之理,可惜……布阵之人功力不济,配合更是漏洞百出。”韩非心中瞬间了然。这阵法本身精妙,但执行者的水平,严重限制了其威力,如同再好的律法,若执法者无能,亦形同虚设。
眼看剑阵发动,数柄长剑从不同角度刺来,剑光织成一片寒网。韩非并未拔剑,只是身形微动,如同未卜先知般,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剑锋。他或指、或掌、或袖,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击打在阵法运转的关键节点上——或是某名弟子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或是两人配合转换的间隙。
他的动作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他对此界武学法则的理解,更带着一种“裁决”般的意味,直指破绽。
“砰!”“铛!”“啊!”
只听几声闷响与惊呼,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那十余名布阵弟子竟人仰马翻,长剑脱手,阵势瞬间告破!而韩非,依旧站在原地,青衫微拂,纤尘不染。
全场死寂!
赵志敬、尹志平等人的脸色彻底变了。他们看得分明,韩非并非以力破巧,而是完全看穿了阵法的运转,以巧破巧,其眼力、见识、以及对时机的把握,简直骇人听闻!这等手段,绝非普通先天高手所能拥有。
“你……你究竟是何人?”尹志平沉声问道,语气凝重了许多。
韩非负手而立,淡然道:“韩非。一介江湖散人罢了。今日之事,是非曲直,诸位心中应有判断。若仍要纠缠,韩某奉陪到底。只是,贵派若一味纵容门下恃强凌弱,罔顾是非,这‘玄门正宗’的名头,恐怕名不副实。”
他这话,已是直接质疑全真教的门风了。
赵志敬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轻易动手。尹志平脸色变幻,最终拱了拱手:“韩先生好手段。今日之事,我等还需回山禀明师长。告辞!”他心知今日难以讨得好去,且韩非的话也戳中了全真教近年来的一些弊病,需从长计议。
一众全真道士来得快,去得也快,抬着受伤的弟子,狼狈下山。
小龙女走到韩非身边,清冷的眸子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的武功,很奇怪。”她看得出,韩非的内力修为并不比她高多少,但那种洞察先机、直指本质的战斗方式,是她从未见过的。
韩非望着全真教众人离去的方向,目光深邃:“武功之道,万变不离其宗,无非‘理’与‘力’二字。全真教立派根基深厚,可惜,门下弟子心性不一,内部恐有倾轧之患,长此以往,非门派之福。”
他通过这次冲突,不仅验证了自身实力,更窥见了这名门大派光鲜下的隐忧。这样一个内部问题重重的全真教,显然无法承担起维护江湖秩序的重任。他的“法”,或许真有必要在此界,寻一方扎根的土壤了。
终南山的风波暂息,但韩非知道,他与全真教的纠葛,恐怕才刚刚开始。而他的名号,“法宗”韩非,也将随着这批下山弟子的口,初步在这终南山地界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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