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脚下的山道被昨夜的雨浸得透湿,青石板缝里钻出的青苔吸足了水汽,踩上去滑溜溜的,稍不留意就会打趔趄。李青走在最前面,手里的青铜剑充当着拐杖,剑尖拨开挡路的荆棘,偶尔碰到岩石,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黄大仙幼崽蹲在他的肩头,毛茸茸的尾巴缠着他的脖颈,像是条温暖的围脖。小家伙鼻子不停抽动,时不时对着某个方向龇牙,那里往往藏着被雨水打湿的蛇虫,或是躲在树后窥探的山鼠。
“青哥,你看那雾又起来了。”小石头的声音带着怯意,他紧紧攥着老周的衣角,小脸上沾着泥点,却依旧睁大眼睛警惕地望着四周。
李青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山谷里翻涌着乳白色的浓雾,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顺着山势缓缓爬升,所过之处,树叶上的雨珠都凝结成了细小的冰粒。这雾比昨夜茅山的邪雾更浓,连阳光都穿不透,只能在雾顶投下一片朦胧的光晕。
“不对劲。”清玄的拂尘突然绷直,丝线末梢指向雾中,“这雾里有灵力波动,像是……有人在设阵。”
云逍停下脚步,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圈,剑穗上的红绳无风自动:“是‘幻阵’。阴无常知道硬拦不住我们,想用幻术动摇我们的道心。”他看向李青,眼神凝重,“这阵最是阴毒,会勾起人心里最深的执念和恐惧,你千万要稳住心神。”
李青点头,下意识地摸了摸道袍上的白梅胎记。那里依旧温热,像是有团小火苗在皮肤下燃烧,让他莫名地安心。他想起玄清道长的话——“作恶就是作恶,与缘由无关”,握紧了手中的青铜剑。
就在这时,浓雾中传来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桀骜与嘲讽:“小道士,站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雾中缓缓走出个身影。穿着洗得发白的茅山道袍,头发用木簪绾着,眉眼锐利,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正是赵玄阴年轻时的模样。他手里把玩着半截桃木剑,剑身刻着的“守正”二字在雾中若隐若现。
“赵前辈?”李青愣住了,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云逍一把拉住。
“是幻像。”云逍的声音压得很低,桃木剑的剑尖微微颤抖,“别信他说的任何话。”
赵玄阴的幻像像是没听见云逍的话,径直走到李青面前,目光落在他道袍的白梅胎记上,冷笑一声:“素心师姐的后人?果然和她一样,看着温顺,骨子里却藏着股执拗。”他突然凑近,声音压低,带着股蛊惑的意味,“你以为玉麒麟是好人?”
李青的心猛地一跳。
“他当年为了保住凤仪班,把你姑母送给往生教当祭品!”赵玄阴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里充满了恶意,“你姑母叫李月娥,是不是?凤仪班的班主,唱得一手好《贵妃醉酒》。往生教的人要抓童男童女炼药,玉麒麟为了不让他们动班里的孩子,就把你姑母交了出去,换了凤仪班三个月的太平!”
“你胡说!”李青的声音发颤,握着青铜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姑母李月娥是他心头的刺——母亲临终前说,姑母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失踪了,只留下支刻着梅花的银簪。他一直以为姑母是被阴尸教掳走的,从未想过会和玉麒麟有关。
“我胡说?”赵玄阴的幻像笑得更欢了,从怀里掏出块银簪的碎片,上面果然刻着半朵梅花,“这是你姑母临死前攥在手里的,被往生教的人扔在乱葬岗,是我捡回来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凤仪班的老班主,他现在就在泰山脚下的破庙里讨饭,一提玉麒麟,他能把当年的事说给你听!”
李青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嗡嗡作响。玉麒麟……那个为了保护他们而跳进水里的师兄,那个留下玉佩指引他们的前辈,真的会做出这种事?
道袍上的白梅胎记突然剧烈地刺痛起来,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烫得他几乎要把道袍扯下来。他低头看去,只见胎记上的白梅竟泛起红光,花瓣像是在滴血,映得他眼前阵阵发黑。
“青哥!”小石头惊呼,只见李青的脸色惨白,额头上渗出冷汗,身体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倒下。
老周想上前扶他,却被云逍拦住:“别碰他!这是他的道心试炼,只能自己过!”
赵玄阴的幻像看着李青痛苦的模样,眼神里的恶意更浓了:“怎么?不敢信?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玉麒麟救你们,不过是想利用你的胎记打开禁地,他心里只有他那个死了的娘!就像我,为了救师姐,连师弟都能杀……”
“住口!”李青猛地抬起头,眼神虽然还有些迷茫,却多了份坚定。他没有去看赵玄阴手里的银簪碎片,而是握紧了一直背在身后的东西——那是苏荣给他的捣药杵,用泰山桃木做的,上面还沾着草药的清香。
“我姑母的事,我会查清楚。”李青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穿透了浓重的雾气,“是玉麒麟做的,我绝不会姑息。但你,赵玄阴前辈,”他直视着幻像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害死清风、明月、无尘三位前辈,用百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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