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太师椅上的背影没有动,只是用一种带着几分慵懒和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语气开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
“事情办得如何?我那个不省心的弟弟,和他那位特别的小女友,应该已经得到‘应有的教训’了吧?”
“教训?!我教训你大爷!!”
黑袍人压了一路的怒火、恐惧和憋屈,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彻底失控
他完全忘了身上的伤痛,一个箭步冲到八仙桌前,双手“砰”地一声狠狠拍在桌面上,震得那盏小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差点熄灭
他死死瞪着坐在太师椅上的陆慈,那眼神,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
陆慈缓缓转过身,手里把玩着一个黑色的文玩葫芦,没有理会黑袍人的愤怒
“你这是怎么了?我那个弟弟虽然有些不寻常的能力,以你的道行…应该不至于伤成这样啊?”
“那个女人你也跟她交过手,她除了能看见鬼还能干嘛?”
“装!继续给我装!”,黑袍人气得浑身发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陆慈高挺的鼻梁上:“陆慈,你个王八蛋,你他妈敢阴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个女人身体里藏着能量?!你想让我去送死吗?!”
这一连串夹杂着破音的质问,如同机关枪子弹喷射而出,直接把陆慈给打懵了
他脸上的从容和疑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毫不作伪的茫然
他甚至下意识地往后仰了仰身体,避开了那根快要戳到自己眼睛的手指,眉头紧紧皱起:“隐瞒?能量?什么能量?你说清楚,沈清妍体内有什么?”
陆慈的反应太真实了,真实到让暴怒中的黑袍人倒霉蛋都愣了一下,但随即他认为这是对方演技高超,怒火更炽:
“还他妈跟我演戏?!你不知道?!她是你那个私生子弟弟的女朋友,你会不知道她体内有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灵力?老子差点就回不来了!!”
“灵力?毁天灭地?”
陆慈重复着这几个词,脸上的茫然更深了,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根:“沈清妍?她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因为小时候的绑架莫名能看见鬼以外,她体内有毁灭性的能量?”
他看向黑袍人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因为任务失败而产生了严重幻觉、开始胡言乱语的疯子
“我让你布阵是为了让陆星竹有来无回,跟那个沈清妍有啥关系?”
陆慈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他意识到事情似乎完全偏离了他预设的轨道
看陆慈那副完全不似作伪的懵逼样子,黑袍人胸中的怒火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嗤嗤作响,但并未完全熄灭,转而变成了一种极致的憋闷和后怕
他死死盯着陆慈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一毫撒谎的痕迹,但失败了…
“你……你真不知道?”,他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和伤势而有些嘶哑
“我需要知道什么?”,陆慈反问,语气也带上了几分不耐,他收起手中的葫芦:“你把话说清楚!”
黑袍人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走到自己的八卦坛前,嘴里念着咒语,点燃三炷香插在黑色骷髅做的香炉里
这才开始用一种带着惊恐余韵的语调,复述在小木屋里发生的一切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瞬间:“那不是普通的灵力,是一种纯粹到极致,也恐怖到极致的能量,像太阳爆炸一样从她身体里涌出来!”
“还有我的缚灵阵!那可是用百年槐木心和怨童血刻画的,对她一点用都没有,反而能吸收那些怨气,转化成自己强大的灵力,连带着我附在阵眼上的神识都被强行抹除,我遭到反噬,五脏六腑就跟被碾碎了一样”
他指着自己胸口的焦黑痕迹和破烂衣袍:“看到没有?就像被烙铁烫过,我他妈的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那感觉……那感觉就像是蝼蚁面对浩瀚星空,根本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要不是我当机立断,用了耗费三十年寿命的血遁秘法连滚带爬地逃出来…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黑袍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喷了陆慈一脸
他瘫坐回旁边的破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和一种被命运戏弄的崩溃感
而此刻的陆慈,已经完全陷入了石化状态…他脸上的从容、冷静、算计,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无数的猜测和疑问瞬间塞满了陆慈的大脑,让他一向运转高效的思维几乎宕机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以及黑袍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
良久,陆慈才缓缓闭上因为过度震惊而有些干涩的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眼底深处那抹惯有的掌控一切的自信光芒,第一次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
他看向低头坐在凳子上的黑袍人,声音干涩地开口,带着一种确认事实的艰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沈清妍体内潜藏的能量,根本不是你,甚至不是我所能抗衡的?”
黑袍人沉默了许久,陆慈也没有急于他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也不是没有办法…”,黑袍人开口
“怎么说?”
黑袍人挣扎的起身,走向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那里…摆放着一个用不知名黑色木头雕刻而成的骷髅头祭坛
骷髅头的眼窝里镶嵌着两枚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石头,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缓缓搏动,下颌骨似乎还能微微开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陆慈眉头紧锁,看着黑袍人的动作,没有出声,只是跟在他身后
只见黑袍人走到祭坛前,嘴里念念有词,以一种特定的节奏,轻轻敲击着骷髅头的天灵盖,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骷髅头那张开的嘴巴里,竟然缓缓吐出了一本巴掌大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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