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开机那天，林溪扛着摄像机蹲在铁盒旁，镜头对准盒盖内侧——那里不知何时被画了道浅浅的刻度，像把尺子，标注着“奶糖”“乐谱”“银杏叶”的存放日期，最新的那道线旁边，歪歪扭扭写着“电影节”三个字。
“得给这盒子个特写，”林溪对着对讲机说，“它才是真正的主角。”
苏清鸢正对着镜子整理裙摆，闻言回头笑：“别拍太细，留点神秘感。”她今天穿了条杏色长裙，丝巾上的向日葵在镜头里格外鲜亮，“比如……别拍奶糖是哪次淋雨揣在兜里化了半块，也别说乐谱改了七遍才敢给她看。”
林玥坐在旁边翻着纪录片脚本，指尖划过“幕后花絮”那页：“她是怕观众知道，我们连‘雨夜告白曲’的和声都练跑调过三次。”
“那你还说？”苏清鸢过来抢脚本，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掐了下，却被林溪抓拍个正着。
拍摄间隙，陈曼带了帮小朋友来探班——是社区里的留守儿童，听说要拍“故事盒子”，都攥着自己的小物件来“投稿”：有颗用玻璃纸包着的鹅卵石，说是“海边捡的，像星星”；有张画满小太阳的作业本，边角都磨卷了；还有个缺了角的塑料小马，说是“爷爷做的，会跑”。
“这些能放进铁盒吗？”最小的那个小姑娘仰着小脸问，手里紧紧捏着小马。
苏清鸢蹲下来，接过小马仔细看了看，忽然对林玥说：“我们的铁盒是不是太满了？要不……换个大箱子？”
林玥愣了下，随即笑了：“好啊，再钉块木板当盖子，能写更多日期。”
那天的镜头里，铁盒被挪到了新的木箱旁边，像个卸任的老班长。林溪的镜头扫过盒盖内侧的刻度时，故意放慢了速度——最底下那道模糊的刻痕旁，依稀能看出“初遇”两个字，被反复摩挲得发亮。
傍晚整理素材时，林溪发现段苏清鸢的独白带：“其实最好的故事，从来不是把细节都摊开说。就像那半块奶糖，不用解释为什么揣那么久，懂的人自然知道，是怕对方忙得忘了吃饭；就像银杏叶标本，不用说明压了多少个日夜，看叶脉里藏着的阳光痕迹，就懂有多珍惜。”
林玥凑过来看，忽然指着屏幕说：“你看，她讲这话时，镜头刚好拍到木箱里的鹅卵石，反光像星星。”
苏清鸢端着两杯热奶茶进来，闻言笑：“那是孩子们眼里的星星，比我们的故事亮多了。”
木箱的锁扣“咔嗒”扣上时，里面混着奶糖的甜、银杏叶的脆、鹅卵石的凉，还有孩子们的悄悄话，像个正在发酵的春天。林溪对着镜头补了句旁白：
“有些留白，不是忘记，是给更多故事留位置——毕竟，谁知道下一颗放进箱子里的，会是哪颗星星呢？”
“毕竟，谁知道下一颗放进箱子里的，会是哪颗星星呢？也许是明天清晨孩子递来的带露的野花，也许是冬日里偶然落在箱沿的雪花，又或许，是我们某天突然读懂了彼此眼里没说出口的温柔——那些藏在留白里的期待，才是故事最动人的注脚啊。”
林溪按下暂停键，看着屏幕里慢慢合上的木箱盖，忽然觉得这镜头里的留白，就像生活本身，总在不经意间，给你塞一颗甜到心头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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