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墨的系统突然弹出坐标,屏幕花得像被锈水浸过三天三夜似的,
边缘裂着道深缝,绿光忽明忽暗,坐标数字在疯狂地跳动,
具体坐标显示为
【意识熔炉?地下四层中心,倒计时58:07→58:02】,差了五秒。
他指尖按在裂缝上死劲压,玻璃渣嵌进指腹,渗出的血珠混着屏幕里漏出的绿光,
屏幕才勉强稳定,指尖的玻璃渣没来得及挑,攥碎片时硌得生疼,
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滴在地上的绿血里,晕开一小圈淡红。
之后他转头看楚昭,
“还剩58分钟,跑着去,慢一步昭儿就没了!”
楚昭苍白的脸贴在青铜管上,机械手指摩挲青铜糖的动作越来越慢,
糖身“073”的刻痕淡得快要看不清,碎籽混着绿血粘在指缝里,
风一吹就掉渣,像攥着把随时会散的沙子,连呼吸都带起细碎的锈末,
机械胸腔里的齿轮“咔嗒”响着,是锈蚀导致的卡顿。
铁心靠在岩壁上,赤鳞刃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胳膊上的青黑已经漫到腋下,抬手时关节“咔嗒”响得刺耳,
绿锈顺着袖口往下掉,落在地上晕开小圈青痕,
半天散不去,像滴在地上的血。
铁心开口说道:“我带074和幼体去密道等你们。”
她笑的时候扯到嘴角的锈渣,猛咳了两声。
指尖沾的淡绿色黏液蹭在岩壁上,留下道浅痕,
当年弟兄们咳血时的印子也是这样,
“当年跟净化局交手,我整条胳膊都青了,还不是砍了三只傀儡,这点锈算什么。”
话音刚落,布角的饼渣“啪嗒”掉在地上,沾了层锈,
粗糙得像西寨废弃的犁头,铁心的指尖先碰到饼渣的棱角。
她胃里突然“咕噜”一声闷响,紧接着就是一阵痉挛,
像有只生锈的手在拧她的肠子,她赶紧用掌心死死按住小腹,
要知道她已经三天没正经吃一口东西了。
上次啃的半块压缩饼还是韩烈省给她的,此刻喉咙里的锈味都压不住饿意,
不禁吞咽了三下,每下喉头的滚动,她都想把饼渣攥回来塞进嘴里,
要知道在废土里的饿,是那种能把人逼得去啃树皮的剧痛。
她扫了眼通道壁,想找片能啃的树皮,
却发现岩壁早被前几波傀儡撞得光秃秃的,只剩厚厚的锈渣,
现下她只能咽了咽口水,硬撑着往前走。
可当她抬眼看见074幼体空洞的机械眼时,五年前那个雪夜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
五年前那个雪夜:
弟兄们把最后三块压缩饼全塞给三个孩子,自己则饿到靠嚼干树皮充饥,
可最后还是没护住那些孩子。
他们的脸冻得发紫,手里却还攥着没吃完的饼渣,想到这她的指尖不禁颤了颤。
把饼渣往幼体的方向又推了推,饼渣蹭过地上的锈粒,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声音就像当年那些孩子嚼树皮的声音一样,
随后她对幼体说:“吃吧,我不饿。”
她扯了扯嘴角,嘴角的锈渣扯得皮肤生疼,眼底却闪过那三个孩子的脸,
她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
这次不能再让幼体像当年的孩子一样,饿到攥着饼渣发抖。
刚起身要带幼体往密道走,腿就软得晃了晃,
铁心赶紧把赤鳞刃插得更深,借刃身撑住身体,
另一只手死死按住小腹,每走一步都得喘口气,
074幼体见她踉跄,机械臂轻轻勾了勾她的衣角,想扶她一把。
074幼体的机械眼闪了闪,金属关节“吱呀”一声往前挪了半步,
机械臂“咔嗒”卡壳在半空,关节缝里渗出绿锈,掉在地上“沙沙”响。
第一次捏饼渣时,指节没合拢就滑了;
第二次用另一只机械指按住饼渣,才勉强捏稳,
往嘴里送时又因指节僵硬掉了一次,绿锈粘在饼渣上,却还是笨拙地往嘴里送。
铁心按住小腹的手松了松,胃痉挛疼痛虽然没有减轻,
可她却突然觉得肚子没那么空了,只因她想起当年弟兄们说过的话:
“守械人守的不是自己,是能活下去的人”,现在她终于懂了,这疼比饿更踏实。
与此同时,林三娘解下了护腕。
解护腕前,她用指腹反复蹭内侧的“林”字刻痕,
刻痕里的锈渣蹭在指尖,像爹当年刻字时的力道,
突然想起爹把护腕塞给她时说“护腕要护该护的人”,
才咬着牙把护腕往下褪。林三娘解下护腕时,
能看见内侧“林”字的刻痕里嵌满锈迹,抗锈釉只剩边缘一点淡淡的光,
像快熄灭的火星,这护腕对她有着特殊的意义,它是爹临终前塞给她的。
当时锈潮已漫到门前,爹把她推出去,自己却被锈潮吞噬而去,
护腕内侧还沾着爹的血锈,即便磨了三年都没掉,每逢天冷时贴着手腕,
似乎还能感觉到一点属于爹的余温。
随后她把护腕往铁心胳膊上一套,在釉色碰到青黑锈迹时便暗了三分,仿佛被吸走了光。
林三娘对铁心说:
“别硬撑,这釉撑不了半个时辰,撑不住就吹哨子。”
她把青铜哨塞到铁心手中,这哨身早已被磨得发亮,
是当年娘用废弃子弹壳改成的,壳壁薄得能看见里面的锈迹,林三娘接着说:
“我和韩烈会来找你,守械人的债,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扛。”
解下护腕的手空荡荡的像少了些什么,风一吹就发凉,
三娘下意识摸了摸手腕,指尖似乎还能感觉到护腕刻痕的温度,
这温度就像爹当年拍着她肩的力道,轻轻按了两下,像爹还在身边护着她。
此时的韩烈扛起了重剑,剑身的缺口刮过地面,带起了一串锈渣,
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这跟当年弟兄们撤退时的脚步声很像,
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了块青铜碎片。
碎片的边缘还留着钝器砸击的旧痕,发黑的血渍嵌在缝隙里,
这块碎片来历特殊,它是当年陆承宇砸断陆承业机械臂时掉下来的。
记得父亲的日记中提到过“这碎片能干扰锈蚀核心,需要血脉激活,
激活后会显现‘守’字”,韩烈把碎片递过去时,
碎片边缘割得陆子墨掌心发疼。
血珠随之渗了出来,沾在碎片上,碎片竟泛起淡红色的光,
碎片中央慢慢浮出一个浅金色的“守”字,跟父亲的笔迹所说的一模一样。
韩烈解释道:
“你爹当年说过,这玩意儿得用你的血激活,靠近熔炉时会发烫,
而且只能干扰十分钟,需要反复用血续力。”
说完韩烈又在腰间摸出一个沙漏。
玻璃瓶身早已变形,沙粒混着锈卡在瓶颈处,他盯着沙漏,
指节下意识地摩挲着剑穗,在沙漏卡壳时他拍了拍下瓶身,
沙粒漏得快了些,可他皱起了眉,指腹蹭过瓶身上的一道凹痕,
想起当年就是这沙漏卡壳,导致三个弟兄没赶上撤退,最终被锈潮吞噬,
现在每一秒他都怕再出岔子。
“58分钟,够我和三娘挡住三波傀儡,
你们要是超时了,老子就把熔炉的齿轮全劈了,
哪怕跟它同归于尽也不在乎!”
韩烈嘴上骂着,却把沙漏攥得更紧,突然又喊:
“子墨!快续碎片!都快10分钟了!”
其实才过7分钟,陆子墨被催得手忙脚乱,续血时指尖没按稳,
“守”字光闪了两下,差点暗下去,韩烈自己也慌了,又拍了拍沙漏,
沙粒卡了半秒才继续漏,他又骂了句“破玩意儿”。
陆子墨攥紧这块青铜碎片,血从掌心渗出来,混着碎片上的旧血迹,
新旧的血液在指缝里凝结成青黑色,就像韩烈说的,
碎片果然开始发烫,贴在掌心像揣了块烙铁。
他指尖蹭过碎片上的“守”字,捺画的弧度突然让他愣住了,
这弧度和父亲教他刻字时的手法一模一样,当年父亲说过
“藏锋才有力,捺画要慢”,想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
续血到指尖发麻时,眼前晃过父亲蹲在田埂刻“守”字的样子,
父亲说“再难也得守住”,
突然咬紧牙关,把发抖的手腕往另一只手心里按,
放慢了续血的速度。
指尖的血顺着捺画慢慢晕开,“守”字的光果然比刚才稳定了,不再闪烁,
可续到第三次时,指尖伤口的血渗得越来越慢,他只能把牙咬得更紧,
咬破食指第二关节的皮肤,新的血珠才顺着碎片淌下去,
“守”字光虽亮了,却比刚才淡了些,后颈的非攻印也跟着更疼,像有针在扎。
随后他摸了摸怀里的青铜糖,糖还留着一点余温,糖身的绿血已经干成硬壳,
蹭在衣襟上会掉渣,陆子墨刚要迈开步子,碎片旁的太极核心突然“嗡”地响了一声,
微光从淡金色转瞬变成浅灰色,后颈的非攻印也随之刺痛,
红光弱了三成,这是因为刚才硬抗根系时消耗了太多能量。
此时苏晚晴正蹲在074幼体身边,用青铜凿轻轻碰了碰幼体胸口的铭牌,
幼体突然浑身一僵,机械臂“咔嗒”一声卡壳在半空,
关节缝里的绿锈又掉了些,机械指尖沾着锈蚀,
慢慢伸向苏晚晴的手,可当离掌心还有半寸时,
却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似乎在幼体意识深处,
锈雾还在压制着她,让她害怕碰碎眼前这缕没沾锈的温暖。
苏晚晴没有动,只是把青铜凿放在幼体手边,
凿柄上的红绳晃了晃,幼体的机械眼盯着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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