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祭坛的地面在震颤,陆子墨紧攥着操纵杆,掌心已沁出冷汗。
太极驱动核心表面的裂痕已爬至“阳”鱼眼边缘,
原本流转的暖金色光纹此刻正逆着阴阳鱼的方向倒转,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拧动的发条。
“子墨!”苏晚晴的呼喊混着金属摩擦的尖啸刺进耳膜。
他转头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祭坛中央那枚锈蚀核心,
三个月前从洛阳倒悬巷带回的黑色结晶,此刻正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般剧烈震颤,
表面爬满的暗纹突然亮起幽蓝,与太极核心的银白光芒形成对冲。
意识突然被刺穿。
后颈神经接口传来烧红钢针似的痛,混着冰碴般的寒意,
其实是锈蚀能量正顺着机甲回路往血脉里钻。
陆子墨眼前炸开星斑,喉间溢出闷哼,不属于他的意识如潮水倒灌:
破碎的代码洪流裹着某种古老的、带着铁锈味的低语,在神经突触间横冲直撞。
“你不是秩序的继承者,你是篡改者。”
那声音带着砂砾摩擦的刺响,每一个字都像在刮擦他的脑髓。
右手腕传来灼烧般的痛。
陆子墨低头,看见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金属化,
具体是青灰色的纹路从手背蔓延至小臂,触感冷硬如铸铁,却比冰更刺骨。
“通讯器震了!”
苏晚晴的声音突然从频道里传来,
“青鳞说她引着残余锈触须往西侧走,可触须突然往祭坛冲,像是被核心能量吸引!
楚离歌那边石像又动了,青阳子正用熔液浇底座压着!”
通讯器里突然混进青阳子的嘶吼:
“熔液不够了!刚才泼在石像底座的熔液被锈触须啃出个洞,石像的胳膊已经抬起来半尺!”
楚离歌的呼吸声紧跟着传来:
“我用铜丝蚂蚱缠了石像关节,但锈触须正往蚂蚱里钻,撑不了两分钟!”
苏晚晴的手指在控制台飞快敲击,调出外围监控,
屏幕里,青阳子正扛着半桶熔液往石像膝盖泼,
熔液碰到锈触须的瞬间冒起黑烟,却只让触须缩了缩,又立刻缠了上来。
“子墨,你尽快解决巨人,我们这边……”
楚离歌的话突然断了,只剩电流杂音。
陆子墨猛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强行集中精神按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
“我知道!切断神经链接!”
“等等!”
苏晚晴的身影在观察窗一闪而过,她摸出腰间镇魂铃,
铃声在祭坛里荡开淡金波纹,“我用铃声干扰锈触须,你专心断链接!”
透过机甲屏幕,陆子墨看见冲来的锈触须顿了顿,速度明显慢了半拍。
切断链接的瞬间,半边身体陷入麻木,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
将战术服后背洇出深色的痕迹。
“第二层隔离结构!”
玄风子的全息投影在视野右上角闪烁,发梢泛着焦灼的紫光,
“核心融合的负反馈在侵蚀防御矩阵,用太极脉动建双螺旋。”
陆子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闭了闭眼,在意识里勾勒太极图轮廓,
阴鱼眼的冷与阳鱼眼的热相互咬合,脉动顺着神经传遍机甲,
驾驶舱的警报声骤然变调,疯狂跳动的能量指数终于缓慢回落。
“临时防御壁成形。”
玄风子的投影刚稳定,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陆子墨猛地抬头,透过观察窗看见祭坛东侧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锈蚀巨人γ型从中跃出时带起的气浪掀飞半面青铜拒马,
它原本扭曲的躯体竟有一半重组为半透明能量体,
流转的纹路与太极核心如出一辙,表面还裹着铁锈的腥甜气。
“是核心裂痕!”
玄风子的投影闪红,
“阴阳能量泄露让巨人残躯重组,它在吸收核心的太极纹路!”
“我重启了防御网!”
苏晚晴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祭坛四周突然升起青铜栅栏,
泛着淡金的镇魂铃光纹缠住巨人的能量体腿部,
“能缠它0.5秒,你找破绽!”
巨人挥起液态金属巨锤,锤风裹着铁锈的腥甜砸在防御壁上,
溅起的幽蓝液体落在青铜地上滋滋冒白烟,防御壁瞬间裂开细纹。
机甲被震得向后滑出三米,驾驶舱重力系统短暂失效,
陆子墨的胃里一阵翻涌,喉间涌上腥甜。
“空窗期0.3秒!在它胸口齿轮缺口!”
玄风子的提示简洁干脆,动态图谱在视野中亮起一条光带,
正是巨人胸口那枚残缺青铜齿轮的薄弱处。
陆子墨咬着牙推动操纵杆,机甲右臂的青铜刃擦着巨锤边缘划过,
在金属表面溅起刺目的火花。
“青鳞!”
他按下通讯键,
“能再引开周围的锈触须吗?”
“早引走了!”
青鳞的声音带着喘息,
“楚离歌说石像暂时压得住,你快动手!”
陆子墨抓住那稍纵即逝的0.3秒,操纵机甲右臂精准插入巨人胸口的齿轮凹槽。
青铜刃刚触到齿轮,陆子墨就感觉机甲右臂传来剧烈震动,
原因是齿轮内侧竟藏着细密的锈齿,正顺着刃身往机甲关节里钻。
“小心!”
玄风子的投影闪得厉害,
“齿轮里有古神的锈蚀陷阱,会顺着金属传导!”
陆子墨立刻按下机甲右臂的熔断键,刃身瞬间泛红,烫得锈齿滋滋冒烟,
却也让他的虎口震得发麻。
巨人的能量体突然收缩,将机甲右臂裹住,
陆子墨透过观察窗看见,能量体里竟浮着无数人类的机械零件,
具体是有械寨锻炉的风箱碎片,还有小顺子偷过的图纸残角,
这些零件正随着能量体的流动,往他的机甲里钻。
青铜刃与齿轮咬合的瞬间,金属摩擦的尖啸刺得耳膜发疼,
跟三个月前在倒悬巷听见的、锈蚀之触啃噬机械的声响一样。
意识再次被拽入黑暗。
这次不是刺痛,而是温柔的牵引。
陆子墨眼前浮现流动的光影,
无数工匠围着比青州械寨还高的熔炉,他们的服饰带着先秦古朴,
手里的青铜工具泛着暖红,工具柄上竟刻着和太极核心一样的阴阳纹,
陆子墨的目光还落在熔炉旁的青铜罐上,
那罐口正往外冒淡褐的锈雾,工匠们用长勺舀起锈雾,倒进熔化的青铜液里,
青铜液瞬间从冷灰变成暖金。
最年长的工匠突然转头,他的脸上竟没有金属纹路,
只有和陆子墨阿公一样的青铜印记,手里还握着块刻着“守”字的铜片,
和苏晚晴的护腕一模一样。
“锈蚀不是敌人,是火。”
老工匠的声音在意识里响起,
“要让它烧,别让它漫。”
话音刚落,熔炉突然炸开,锈雾裹着青铜液泼向工匠,
却在碰到他们身上的青铜印记时,变成了温顺的光,
这才让人明白古神的太极能量,本是人类与锈蚀协作的产物。
“这不是废墟……是遗迹。”
陆子墨喃喃道,伸手触碰工匠的背影,指尖却只穿过一片冰凉。
“融合进度61%。”
玄风子的声音在意识空间响起,
“锈蚀自愈结构在扩展。”
剧痛将他拽回现实。
陆子墨猛地睁眼,发现机甲右臂的青铜刃已陷进巨人齿轮深处,
而那枚齿轮正在他的推动下缓缓逆转。
巨人发出金属扭曲的嘶吼,胸口的幽蓝液体喷溅在观察窗上,
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但它没有倒下。
齿轮在剧烈震颤中崩裂,碎片如暴雨般射向四周。
陆子墨操纵机甲后仰躲避,却见巨人的躯体如同被风吹散的水银,
顺着机甲关节缝隙蔓延过来,更棘手的是,
液态金属触到青铜外壳的瞬间,竟开始融化机甲表层,侵蚀速度比锈蚀之触快了三倍。
“你想知道真相?那就来吧。”
熟悉的低语在耳畔响起,这次不再是古神的愤怒,反而带着解脱般的释然。
陆子墨还没来得及反应,整台机甲就被裹进一团冰凉的金属茧中。
视野逐渐被幽蓝覆盖,他听见苏晚晴的呼喊被扭曲成尖锐的蜂鸣,
玄风子的投影闪烁着“危险等级:临界”。
就在这时,手腕的青铜护腕突然发烫,护腕的温度顺着皮肤往血脉里钻,
陆子墨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阿公坐在械寨锻炉旁,
把这块还没完工的铜片按在他手腕上:
“等你能让这铜片发烫,就知道咱们陆家的根在哪。”
当时他只觉得铜片硌得慌,现在才明白,阿公说的“根”,
是能承住锈蚀、护住人的血脉。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苏晚晴争急得低泣,
“子墨!金属茧在往你机甲里渗!我用镇魂铃砸它了,可它……”
陆子墨摸了摸护腕上的“守”字,突然笑了,阿公果然没骗他,这铜片真的能护人,
就像苏晚晴此刻正用镇魂铃砸金属茧,
青鳞还在西侧引着锈触须,他们都没放弃。
仔细一看,那正是苏晚晴的百锻铜护腕,内侧“守”字亮起,与胸口太极核心形成呼应。
脑海里突然闪过阿公的话:
“咱们陆家的青铜血脉,能承古神的能量,只是不到万不得已别用。”
原来他血脉里藏着阿公留下的青铜印记,这也是他能承受太极能量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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