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冲过来，扶住他的胳膊。
她的手很凉，带着青铜的温度：
“你没事吧？”
陆子墨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沫，那味道比之前更重，混着厄洛斯能量的诡异腥甜。
他擦了擦嘴角，看向逐渐消失的锈蚀巨人，
刚想说话，地面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
他和苏晚晴同时踉跄，抬头看见祭坛中心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黑得像被揉碎的夜空。
寒意从那缝隙里涌出，不是械寨冬夜的干冷，是带着锈渣的湿冷，
像倒悬巷废墟里积水的冷味，裹着没燃尽的煤渣气息，往骨头缝里钻。
陆子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战术服下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才被锈蚀液烫伤的地方，瞬间被冻得发麻。
苏晚晴的青铜耳环开始结冰，她下意识裹紧衣服，却还死死盯着深渊：
“里面有东西在动，好像是锁链？”
“锈蚀深渊。”
玄风子的声音几乎要被风声吞没，这次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古神用来存放清理程序的地方，你打开了门。”
陆子墨攥紧扳手，突然明白“代价”的意义。
守护城寨从来不是无成本的，他断的是连接，接的是守护的责任。
胸口的凹槽突然灼烧起来，他想起铁心说过的话，
“真正的清理者，还未现身。”
现在他知道了，真正的清理者，藏在深渊里，等着门开的东西。
远处城寨的警报声突然炸响，通讯器里再次传来青鳞的嘶吼：
“子墨！青铜巨门的符文亮到极致了！
门后好像有东西要出来，和深渊里的气息一样！”
苏晚晴的青铜耳环在冷风里晃出一道光，护腕的金光却渐渐黯淡。
陆子墨摸向腰间的扳手，金属触感却变得陌生，
像有什么更古老、更冰冷的存在，正在透过他的皮肤，触摸这个世界。
深渊深处，那道锁链般的影子动得更厉害了，
伴随着低沉的金属撞击声，像无数把生锈的钥匙，
正在同时撬动命运的锁芯。
陆子墨突然感觉到，胸口的符文与深渊锁链产生了微弱共鸣，
像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陆子墨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脚下祭坛的碎石随震动崩塌，两人重心失衡，顺着裂缝边缘径直坠落。
坠落的风灌进领口，割得后颈生疼，
上方的裂缝正以每秒半米的速度收缩，
比预想快了三倍，头顶只剩半米宽的天光，
再晚一秒就会被裂缝边缘的锈蚀能量吞噬。
锈蚀能量像毒蛇般顺着风往下淌，缠上两人的衣角滋滋作响，
这能量里混着一丝与之前血沫同源的诡异冷意，
玄风子的投影在腕间隐约闪红，声音带着电流杂音，
“检测到厄洛斯能量残留，锈蚀层已被深度渗透。”
他右手死死扣住苏晚晴的手腕，左手本能地去抓身侧漂浮的金属残骸。
那是半片青铜齿轮，边缘的锈迹瞬间嵌进指甲缝，掌心磨出红痕，
锁骨的旧伤被震得隐隐作痛，疼得他倒抽冷气。
身边漂浮的金属残骸碰撞不休，脆响混着锈蚀能量腐蚀布料的嘶嘶声，
震得耳膜发紧，与远处机甲关节的哀鸣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声网。
只是这点痛算什么？
他望着下方不断扩大的漆黑，耳中还响着玄风子最后那句“你打开了门”的警告。
他想起青鳞、楚离歌还在城寨守着青铜巨门，
想起青阳子调配的玄铁矿粉溶液，
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倒下。
城寨的炊烟、工坊的青铜味、队友们的呼喊，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化作支撑他的力气。
呛入喉咙的锈渣味带着熟悉的咸涩，混着一丝厄洛斯能量的诡异腥甜，
和之前咳出的血沫味如出一辙，刺得他鼻腔发痒、喉头发紧。
胸口的符文突然同步发烫，像有暖流顺着血脉铺开，堪堪护住心脏，
勉强抵挡住锈蚀能量的侵蚀，与苏晚晴那边传来的暖意形成呼应，
两道能量交织成微弱的屏障。
“抓紧我！”
苏晚晴的声音被风声、金属碰撞声搅得支离破碎，
她另一只手攥着的青铜钥匙突然泛起微光，暖黄的光晕裹住两人。
她手腕上本已黯淡的青铜护腕，感应到深渊能量后重新凝聚金光，
同步发热，烫得皮肤微微发麻，与钥匙产生共鸣，
光晕瞬间加厚，将缠上来的锈蚀能量挡在外面，
护腕内侧的“守”字纹路隐约发亮，与陆子墨胸口的符文遥相呼应。
陆子墨这才发现，那些原本横冲直撞的金属残骸竟开始绕着光晕打旋，
像被无形的手拨到了两侧。
“这钥匙，”他喉间发涩，“是你家传的那把？”
“我也不知道！”
苏晚晴带着潮湿的锈味的发梢扫过他的脸颊，
“但我阿爷说过，青铜有灵，能护善者，能破邪祟。”
“嘭”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体突然撞上什么硬物。
陆子墨闷哼一声，后背狠狠压在一块凸起的青铜板上，
金属表面刻着扭曲的云雷纹，冰凉得刺骨，
纹路深处嵌着的细碎锈渣裹着没燃尽的煤渣，
与倒悬巷废墟的味道一模一样。
指尖触碰的瞬间，云雷纹竟与机甲太极核心的纹路产生微弱共鸣，
青铜板突然发烫，与胸口的符文形成呼应，一股更强烈的暖流顺着掌心蔓延开来。
他抬头，看见上方的裂缝即将彻底闭合，最后一线天光消失前，
他瞥见自己的机甲正被裂缝边缘的锈蚀能量啃噬，金属关节发出哀鸣，
跟末日那天父亲护着母亲时，城寨铁门被腐蚀的声响很像。
身边的金属残骸还在碰撞，锈蚀能量腐蚀齿轮的滋滋声、
布料被灼蚀的嘶嘶声交织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
苏晚晴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护腕的光晕又亮了几分，
钥匙的微光映着她沾着锈屑的脸颊，眼神却依旧坚定，
指尖不小心蹭到板上的蚀洞，被划开一道细小的血痕，
血珠滴落在青铜板上，竟被纹路吸附，泛起一丝微弱的红光。
陆子墨攥紧掌心的青铜齿轮碎片，锈迹嵌进肉里的痛感格外清晰。
他知道，坠落不是结束，只是守护的新开始。
深渊之下藏着古神的秘密，藏着厄洛斯的踪迹，
也藏着城寨存续的希望，他必须带着苏晚晴活下去，找到关闭禁忌之门的方法。
“咳”
苏晚晴撑着青铜板起身，发间的青铜耳环在黑暗中晃出两点微光，
“这里好像不是自然形成的地层，你看这些开凿痕迹，还有这些纹路，像是人为布置的。”
她的目光落在青铜板边缘，那里隐约能看见人工开凿的凿痕，
云雷纹顺着痕迹延伸，与远处黑暗中隐约矗立的轮廓相连，像是某种巨大机械的基座。
陆子墨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黑暗里漂浮着更多青铜残件，
有的带着模糊的铭文，有的刻着与钥匙同源的纹路，
锈蚀能量在这些残件间游走，却不敢靠近护腕与钥匙形成的光晕，
仿佛对这股力量有着天然的畏惧。
“玄风子？”
陆子墨再次按下腕间的系统接口，金属贴片传来的电流感比刚才更强烈，
“能扫描周围环境吗？我们需要找到出路。”
全息投影闪了三下才勉强稳定，玄风子的身影比之前更淡，衣袂边缘的噪点像锈渣般剥落：
“扫描范围受限，仅能探测到半径五十米内有高密度青铜结构，疑似上古机械遗址。
这些青铜残件的材质与城寨巨门、你机甲的太极核心同源，
都是‘古神铸’工艺，坚硬无比，且能吸收并转化能量。”
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杂音，混着青鳞急促的呼吸声和金属碰撞声：
“墨哥……信号断断续续……巨门的符文还在亮，
而且越来越盛……楚离歌快顶不住了，门后撞门的东西力气越来越大！”
“青阳子的溶液……还剩多少？”
陆子墨急忙追问，掌心的青铜碎片被攥得更紧，指节泛白。
“只剩三分之一了！”
楚离歌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带着明显的喘息和金属摩擦的杂音，
“溶液快撑不住了，门后的气息和你们那边一样，
都带着厄洛斯的冷意，它们好像是同源的！”
杂音戛然而止，只剩电流的滋滋声，通讯彻底中断。
陆子墨的心猛地一沉。
城寨的情况危急，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线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扶着苏晚晴站稳，胸口的符文与青铜板的共鸣越来越强烈，仿佛在指引方向：
“我们得尽快找到这些纹路的尽头，城寨那边不能再出事了。”
苏晚晴点点头，攥紧手中的青铜钥匙，护腕的光晕随着她的动作又亮了几分，
照亮了脚下延伸的青铜纹路，
“你看，这些纹路像是指引，朝着那个方向延伸，而且纹路里的能量波动和钥匙很像。”
她指向黑暗深处，那里的青铜纹路泛着微弱的青光，
与钥匙的微光遥相呼应，形成一条清晰的路径。
而在青光尽头，隐约能看见一座半截埋在锈蚀层里的青铜塔，
塔身上的齿轮纹路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巨大的齿轮静止不动，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仿佛某种沉睡了万年的机械，正等着被唤醒。
陆子墨的机甲哀鸣声彻底消失在上方闭合的裂缝后，
黑暗中只剩金属残骸碰撞的脆响、锈蚀能量流动的嘶嘶声，
以及两人沉重的脚步声。
他们踩着漂浮的青铜残件，一步步朝着青铜塔的方向迈进，
每一步都伴随着能量共鸣的轻微震颤。
胸口的符文持续发烫，既像是在抵御厄洛斯的残留能量，
又像是在回应青铜塔的召唤，仿佛有某种古老的契约，
正在锈蚀层的深处缓缓苏醒，而他们，正一步步走向这场宿命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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