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别说，她那段时间确实怪怪的！”
孙桂英压低了声音，像是怕被人听见，
“王丽出事前，郑淑芬就总是心事重重的，有时候坐着发呆，喊她好几声才答应，脾气也比以前更大了，动不动就跟人吵架。
王丽出事后，她更是好几天没来上班，说是生病了，可我看她回来的时候，脸色一点都不像生病的样子，反而有点慌慌张张的。”
说到这儿，孙桂英突然停住了，摆了摆手：
“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人都没了，说这些也没啥用了。姑娘，咱们换个话题吧，别总提这些不开心的事。”
林薇知道再问下去容易引起怀疑，便顺着她的话转移了话题，又聊了些孙桂英退休后的生活，说了不少贴心话。
临走前还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她，说有需要随时联系。
走出居民楼，林薇没立刻离开，而是绕到巷子口的一棵老槐树下，掏出录音笔，反复听着孙桂英说的话。
下大雨、早产年轻孕妇、郑淑芬处理、另一个产妇、王丽情绪不对、郑淑芬反常。
这些线索拼在一起，越来越指向1995年7月15号那天肯定藏着事！
她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赵妮娜发来的消息：
“林倩找到了，在东林镇小学当校医，你现在过去跟她接触，问问1995年7月的事，注意隐蔽。”
林薇立刻收拾好心情，拦了辆三轮车，往东林镇小学赶。
到了学校门口，她跟门卫说是“夕阳红”协会的，想采访老教职工，顺利见到了林倩。
林倩比照片上显老，头发里掺了不少白丝，戴着副黑框眼镜，看着挺温和的。听林薇说明来意，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
“我前儿年就从卫生院退休了，以前的事记不太清了。”
“林医生，您别谦虚，我听说您当年在妇产科特别能干，好多老同事都提到您呢。”
林薇笑着说，“就是想问问1995年7月，您还记得有位早产的年轻孕妇吗？还有护士王丽，您跟她共事过，应该对她印象挺深吧？”
提到王丽，林倩的眼神闪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缓缓开口：
“时间太久了，产妇那么多，我哪记得过来？王丽，我跟她也就同事了半年，她出事的时候我正好休年假，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林薇又追问了几句，比如当年的值班情况、郑淑芬的为人，可林倩要么说记不清，要么就岔开话题，态度始终淡淡的，明显不想多提过去的事。
林薇看问不出更多，便只好起身告辞。
走出小学大门，她立刻给赵妮娜发消息：
“林倩态度回避，什么都不肯说，只说记不清了，有问题。”
东林镇老城区的巷子，窄得能容两个人并排走，墙面上爬满了青苔，连砖缝里都塞着岁月的痕迹。
巷口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树荫下围坐着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摇着蒲扇，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嗓门不大，却满是烟火气。
林薇拎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洗好的苹果和笔记本，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t恤，看着就像个放假来做社会实践的大学生。
她慢慢走到树荫下，目光落在一个面相和善、嘴角总是带着笑的老太太身上，轻轻蹲下身子：
“阿婆，您这儿晒太阳呢？”
老太太抬眼瞅了瞅她，笑着点头：
“是啊，小姑娘，你找谁啊？”
“我不是来找人的，我是东海大学社工系的学生，叫林薇。”
林薇递过去一个红苹果，笑容特别亲切，“我们系在做‘老城区邻里关系变迁’的课题调研，想跟您聊聊咱们这片老邻居的故事，您看方便不？”
“哎哟，大学生啊！快坐快坐！”
老太太接过苹果，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小马扎，热情得不行，“有啥想问的你尽管说！我们这巷子住了几十年，谁家的事我都门儿清，保证跟你说清楚！”
林薇道了声谢，在小马扎上坐下，先跟老太太聊起了家常。
从巷子口老槐树的年龄，聊到哪家的孙子考上了大学，又说到哪家的包子铺味道最正宗，话题越聊越热乎，老太太也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聊了差不多十分钟，林薇才看似不经意地把话题往目标上引：
“阿婆，您在这儿住这么久，肯定认识巷子最里头那栋楼的人吧？我听同学说，以前好像住着个护士长，姓郑的？”
“郑淑芬啊？”
老太太刚喝了口茶，听到这个名字，嘴角撇了撇，脸上露出点不以为然的神色，
“怎么不认识！以前是镇医院的妇产科护士长，可厉害着呢！眼睛长在头顶上，见了我们这些老街坊，要么假装没看见，要么就嗯啊两声，一点都不接地气。”
林薇心里一动，赶紧接话：
“这么厉害啊？那她家孩子应该挺有出息吧？我听我妈提过一嘴，好像说她儿子在国外留过学？”
“你说的是杨宇吧？”
老太太点点头，语气变得复杂起来，
“那孩子倒是真出息，从小学习就好，不吵不闹的，比他妈强多了。可惜啊，前阵子听人说，他得了重病，一直在东海市的大医院住着，听说还得做移植手术，造孽哦。”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紧，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顺着老太太的话叹气：
“是啊，这么年轻就生病，太可惜了。阿婆，杨宇哥比我大几岁吧？他小时候是不是一直在东林镇长大的？”
“可不是嘛！从出生就在这巷子里跑，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老太太回忆起以前的事，脸上露出点笑容，
“他爸杨建设是个老实人，在机械厂上班，话不多，对人挺和善的。
郑淑芬那时候工作忙，经常值夜班，杨宇小时候没人带，没少在我们这些邻居家蹭饭，我还给他织过两件小毛衣呢。”
“那杨宇哥肯定跟您特别亲吧？”
林薇笑着说，话锋轻轻一转，
“对了阿婆，我记得我妈以前跟我聊八卦，说郑阿姨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太好，好像不容易怀孩子？杨宇哥是她亲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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