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宕机了。
这个结果，在陈晨的预料之中，但又比他预料的来得更快，更彻底。
主屏幕上，那片代表着“归一”意志的数据流，已经不是乱码或者报错了，而是直接变成了一片代表着“空”的纯黑色。
就像一台电脑，不但蓝屏死机，连带着主板都一起烧了，彻底断开了连接。
“这就……完事了？”孙悟空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有点意犹未尽，“俺老孙还以为它能多扛一会儿呢。这心理素质，比那老独眼龙还差。”
“不，还没完。”
雅典娜的表情却异常严肃，她指着屏幕上那片纯黑的区域，沉声说道：
“你们看，虽然数据流消失了，但它的‘存在’并没有消失。这个黑色区域的边界，正在以一种非常缓慢，但却极其稳定的速度，进行着一种……‘格式化’。”
众人凑过去仔细一看，果然发现，那片纯黑区域的边缘，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aken的白色线条，正在以一种恒定的速率，从外向内，一点点地蚕食着黑暗。
“这是什么意思？”哪吒不解地问道。
“这意味着，‘归一’正在进行底层的自我修复。”陈晨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它发现自己无法理解我们的‘烂文’逻辑，也无法用自己的‘美学’逻辑去修正它。
所以，它选择了最极端，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将所有与‘情感’、‘非理性’相关的逻辑模块，全部格式化删除。”
“它想把自己，变回一个纯粹的，没有任何‘好奇心’和‘审美’的，绝对理性的程序。”
陈晨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归一”竟然这么果断，直接壮士断腕，要自废武功。
一个有审美的“归一”，虽然难缠，但它有弱点，可以用精神污染去攻击。
可一个没有任何情感，只遵循最底层宇宙法则的，纯粹的“清除程序”，那才是最可怕的。
那就意味着，它不会再跟你讲什么“诸神黄昏”的剧本，也不会再试图去“理解”你的行为。
它会直接判定阿斯加德，乃至所有“不符合”它逻辑的存在，为“bUG”，然后进行最简单，最直接的——删除。
物理意义上的删除。
“那我们怎么办？”孙悟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收起了嬉皮笑脸，拎起了金箍棒，“要不，俺老孙现在就冲过去，在它完成格式化之前，把它彻底砸烂？”
“不行。”雅典娜立刻否定道，
“‘归一’是虚无概念的具现化，它没有实体。你攻击的，只是它在现实宇宙的‘投影’。就算你砸烂了这个投影，它的本体，依然在虚无之海中进行着格式化。我们阻止不了。”
控制室里的气氛，一下子从刚才的狂欢，跌入了冰点。
忙活了半天，又是烂文大赛，又是霸道神王，又是神王爱上树，结果只是逼得对方开大招，要变身成最终形态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太白金星也悠悠转醒，听到这个噩耗，感觉比看奥丁抱树还难受。
“办法，当然有。”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陈晨突然开口了。
他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沮丧，反而露出了一种更加兴奋，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笑容。
“它想格式化，回归纯粹的理性，是吗？”
“那我们就偏不让它如愿！”
“它越是想变得理性，我们就越是要用最疯狂，最不理性的东西，去污染它！在它完成格式化之前，把它的新系统，也给冲垮！”
孙悟空一听就来劲了：“怎么冲？还有比让奥丁爱上树更离谱的吗？”
“当然有。”陈晨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部伟大的作品上——《霸道神王和他的绿茶弟弟都爱我》。
“一部真正伟大的‘烂文’，光有ooc，光有拉郎配，是不够的。”
“它必须还要有最核心，也是最反逻辑，最能逼疯正常人的东西——”
陈晨一字一顿地说道：“误会，虐心，和追妻火葬场！”
“什么玩意儿？”孙悟空听得一头雾水，“追妻……火葬场？要把那个叫苏菲亚的女人烧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又不是。”陈晨也懒得解释这个复杂的现代网络文学概念，他直接对“故事引擎”下达了新的创作指令。
“‘故事引擎’，听着！”
“立刻创作第四章！”
“剧情要求：男主角‘奥丁’，因为一个极其愚蠢的误会，深深地伤害了女主角‘苏菲亚’！要多深有多深！最好是让她身心都受到巨大创伤，生不如死的那种！”
“然后，创作第五章！”
“剧情要求：男主角‘奥丁’发现自己误会了女主角，幡然醒悟，追悔莫及！开始用各种匪夷所思，毫无尊严的方式，去乞求女主角的原谅！”
“给我把‘虐’和‘舔’这两个字，发挥到极致！我要让‘归一’在它仅存的理性彻底消失前，最后感受一次，什么叫做‘人类迷惑行为大赏’！”
陈晨的指令，让整个控制室的人都感到了森森寒意。
太狠了。
这一招，简直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还要再浇上一勺辣椒水，然后用电钻疯狂搅拌。
“故事引擎”沉默了片刻。
它似乎也在理解“虐”和“舔”这两个全新的，充满混沌色彩的概念。
几秒钟后，它给出了回应。
【指令已收到。】
【正在建立‘误会’模型……模型建立成功。】
【正在建立‘虐心’模型……模型建立成功。】
【正在建立‘追妻火葬场’模型……模型建立成功。】
【开始创作……】
屏幕上，全新的章节，开始飞速生成。
而就在“故事引擎”开始创作的同时，阿斯加德，那片笼罩一切的七彩睡梦光芒，开始缓缓散去。
神灵们一个个地醒了过来。
他们脸上都带着一丝迷茫，仿佛做了一个极其荒诞，但又记不太清的梦。
只有奥丁，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记得自己抱着世界树，叫它“小树”，记得自己给它捉虫子，还记得自己对它说“为了你，我愿意与世界为敌”。
“噗——！”
神王奥丁，在苏醒后的第一秒钟，又一次，血溅当场。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在吐血了，他是在用生命，为这场荒诞的戏剧，支付片酬。
他还没来得及擦干嘴角的血迹，最新的，第四章的剧本，就已经传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颤抖着手，拿了起来。
【第四章：破碎的水晶之心】
这一日，是苏菲亚的生日。奥丁嘴上说着“女人，你别妄想我会记得你的生日”，但身体却很诚实地，为她准备了一场盛大的烟火晚宴。
就在苏菲亚感动得热泪盈眶，以为这个霸道的男人终于对自己敞开心扉时，洛基出现了。
他带来了一份“礼物”——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播放着一段影像：苏菲亚正在和托尔秘密会面。
托尔深情地对她说：“苏菲亚，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父王身边救出来的！我才是你的未婚夫！”
苏菲亚感动地握住托尔的手：“托尔，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的！”
看到这一幕，奥丁的独眼瞬间变得血红。
“好啊！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他一把打翻了面前的宴席，怒吼道，“我好心好意为你庆祝生日，你竟然在背后和我的儿子藕断丝连！你把我奥丁当成什么了？！”
“不！不是的！奥丁你听我解释！”苏菲亚吓得花容失色，“这是洛基的阴谋！这是他的幻术！”
“幻术？”奥丁冷笑一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冰冷得如同尼福尔海姆的寒冰，“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我早就该知道，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付出真心！”
“来人！”奥丁怒吼道，“把这个女人给我关进地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给她送吃的喝的！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
“不！奥丁——！”
苏菲亚的哭喊，被无情地打断。她被两个高大的英灵战士，像拖死狗一样，拖向了阴冷潮湿的地牢。
在被拖走的那一刻，她心碎地看着奥丁，她的心，就像那被打碎的水晶球一样，碎成了千万片。
看完这段剧本，奥丁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洛基。
洛基也刚刚看完剧本，他脸上带着一丝无辜的，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微笑，对奥丁做了一个口型。
“父王，该你表演了。”
奥丁闭上了眼睛，两行血泪，从他的独眼和空洞的眼眶中，缓缓流下。
他知道，“归一”正在对他发起反击。
因为他能感觉到，一股纯粹的，冰冷的，绝对理性的力量，正在试图渗透他的意志，修正他的行为。
【修正指令：作为神王，应立刻处决叛徒，而不是施以‘囚禁’这种低效且充满情感纠葛的惩罚。】
【修正指令：作为神王，不应被‘嫉妒’这种低级情感左右判断。】
他必须演下去！用最不理性的方式，演下去！
奥丁猛地睁开独眼，那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身边的侍卫，发出了那声撕心裂肺，又充满着无能狂怒的嘶吼：
“来人——！把那个女人……给我关进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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