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怒火从心底直窜颅顶,不再是以前逗儿子那样小打小闹的佯装发火,这次巴图鲁是真的动了怒,他本就是个大嗓门,提了音量之后,说出的话像滚雷一样砸向巴伊。
“你真是出息了!杀人你都要救啊?!还敢来求我!你是真不怕我打断你的腿!”
这自带扩音效果的声音效果显着,竟然隐隐激起了回音。木千山眉头微蹙,瞥了父子俩一眼,默然开门走了出去,反手带上门,靠在走廊墙壁上。
虽然隔音效果聊胜于无,他皱起的眉头还是松了开来。
巴图鲁的话向来对巴伊没有什么威慑力,不然他也不会敢瞒着巴图鲁加入守序者,更在巴图鲁强制他退出时硬气地反抗。可此时他也明白自己确实理亏。
巴伊撑着沙发靠背,着急地解释:“不是的,爸,他是我队友,我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天,我相信他没……”
巴图鲁一把将报告册砸向沙发,打断了巴伊的话,“好啊!原来是你的队友,我就说你这‘好兄弟’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也不与巴伊兜圈子,直接摆明态度,“我明确告诉你,不救。”
“而且!”巴图鲁抬手指着巴伊,语气决绝,“你小子也要立马给我退出守序者!一天天的把为人类做贡献挂在嘴边,我还真信了你小子,结果你在做什么?不仅一点成绩没做出来,还把杀人犯当好兄弟?他是给你洗脑了还是给你灌了迷魂汤,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
巴伊在听到巴图鲁这命令般的话语后,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回怼回去,他原本的急切在巴图鲁的怒火下,竟然奇迹般地转为了平静。
“爸,”他脊背绷成直线,红发垂落的阴影里,眸光沉静无波,往日里的张扬尽数敛入眉骨,俊朗的面庞凝着从未有过的认真,“您听我说。”
“我的兄弟,叫易川。”
巴图鲁将眉拧紧,巴伊平铺直叙的语调里似藏着某种魔力,他竟然没有立刻打断,压着怒火听了下去。
“他不会说话,父母被坏人害死了,就连收养他的人也在前不久遭遇了不幸。”
“他从小在外城摸爬滚打,外城是什么地方,您比我清楚,在那样的环境下,他不仅没有成为一个自私怨世的人,还在觉醒异能之后毅然决然地加入了守序者。”
“如果他加入守序者只是为了荣誉,想要通过这个途径转换地位也就罢了。偏偏在他明知加入后会直接进入高危区进行实战,还是义无反顾地扎了进来。”
“他只是一个d级治愈系异能者,却是我所见过的最勇敢最坚韧的人。”
“先前我们被三只进阶丧尸包围,他当时离我们还有几公里的距离,明明可以在我们通知后立马撤离。可您知道吗,他那个傻蛋竟然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和队长两个人骑着摩托车就冲了过来。”
听到巴伊说到“被三只进阶丧尸包围”时,巴图鲁两撇火红的八字胡抽了抽。
可巴伊说这话却并非是想要诉苦,这险象环生的一刻被他一句话带了过去,巴图鲁还没有来得及说上句话,巴伊已经接上了下一句。
脑海里浮现出那辆摩托车风风火火撞入视野的一幕,巴伊笑了笑,“两个治愈系,这不是胡闹嘛!”
脑海里的画面又一转,“后来我的腿受了伤,他为了替我疗伤蹲得大脑缺氧都没吭声。”
“他虽然能力弱,却能一个人击杀进阶丧尸。”
即使当时易川轻描淡写,他也知道真实情况定是凶险万分。
“他枪法不准,还总爱犯困,但对待朋友是真没得说,临出发前一晚,他还记得去看望逝去好友的妈妈。”
先前他还以为那没有门的地方就是易川的家,后来发现易川根本没有亲人之后,他又问了问,才知道那哪是什么家。
就在巴图鲁以为巴伊将话题越扯越远时,巴伊却话锋一转,扣上了正题,“他绝不会做蓄意杀害同僚的事情。”
“我并不是想求您帮我救一个杀人犯,而是我相信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才会来求您。”
平静的语气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它比急切的辩解更加让人有信服度。
短短几句话,在巴图鲁的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一个他没办法反驳对方确实能称之为好人的人。
见巴图鲁没有立刻反驳他,巴伊趁机把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易川被捕时的情景描述了一番。
巴图鲁沉默了几秒,语气放缓了些,“你说你相信他绝不是这样的人,也就是说,你其实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确实没罪。”
“这……”巴伊喉结滚了滚,话音顿在舌尖。
他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任何证据,唯一偷听到与这案子沾边的,竟然是川儿与耿芦私会这种完全摸不着头绪的信息。
巴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巴图鲁尽收眼底,“怎么?还有没告诉我的?”
巴伊视线移向沙发靠背,半晌才缓缓摇摇头,“没有。”
巴图鲁沉思片刻,气已经消了大半,沉声道:“巴伊,你得记着,他究竟是不是好人根本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证据。”
“没有证据,他就只能是个‘坏人’。”
“你的相信一文不值。这个世界上,只有上位者的信任能救人,你的相信,只能让你自己好受一点,对结果不会有任何影响。”
即便事实很残酷,他却不得不说透,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看似思想开明得很,骨子里却是个认死理的理想主义者。
公平、正义、为人类寻一线生机,这些坚守本没有错,错就错在,巴伊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去实现其中的任何一件。
儿子能成长为一个正直磊落的人,他自然欣慰,故而即便他十分担心巴伊的安危,也没有强硬把他押回北川基地关起来。
只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理想主义者,一个侃侃空谈高论的人,终究成不了事。只有撞破南墙之后还坚守理想,并以此为目标强大自身的人,才有把空想转化为实际的能力。
若经此一遭,巴伊能真正看清症结所在,倒也不枉他做这一回恶人。
巴图鲁侧过身去,一锤定音,“虽然你说了这么多来证明他是一个好人,我的回答依旧还是,我不会帮你救他。”
巴伊一听这话,哪里还沉得住气,下意识攥紧沙发,身体不受控地往前倾,还想再做争取,“可是……”
“还是说,你希望我使用特殊权力去救一个被定了罪的人?”巴图鲁目光如炬,逼视着巴伊,周身气场沉了下来,“这就是你一直自诩发扬的阶级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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