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即推开。
进来的不是警察或医生护士,而是一个穿着熨帖灰色西装、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气质儒雅,眼神却锐利如鹰,步伐沉稳,无声地带来一种无形的压力。
“楚子航同学,路明非同学。”金丝眼镜男人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富山雅史教员。”
他的目光扫过楚子航警惕而燃烧的黄金瞳,以及病床上昏迷的路明非,最后落在楚子航手背上渗血的针眼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卡塞尔学院!
楚子航的心脏猛地一跳,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黄金瞳的光芒更盛,几乎要实质化。他死死盯着富山雅史,声音嘶哑而紧绷:“你们……是谁?怎么找到这里的?”
“学院有自己的信息渠道,尤其是在涉及我们重要的……潜在学生,以及某些特殊事件的时候。”富山雅史走近几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语气尽量平和,“关于昨晚的事情,我们大致了解了。楚天骄先生……我们深感遗憾。他是学院的优秀校友,一位真正的战士。”
“战士”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楚子航心上,父亲扑向奥丁的身影再次浮现。他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咬着牙追问:“箱子!回答我!箱子在哪里?!”
“安全。”富山雅史言简意赅,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它现在由学院接管,处于最高级别的保护之下。施耐德部长亲自下了命令。这也是你父亲……最后的愿望。”
听到“安全”和“施耐德”,楚子航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丝,但身体依旧僵硬。他死死盯着男人:“你们……到底是什么?昨晚那些东西……奥丁……”他艰难地吐出那个名字,带着刻骨的寒意。
“这些,等你和路明非同学身体状况允许,并正式加入学院后,我们会系统地解释。”富山雅史避开了直接回答,语气带着安抚,“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康复。学院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疗资源,会确保你们得到最好的治疗。”
“我和路明非家长知道这件事吗?”楚子航突然想到这个关键问题。这么大的事,父母不可能不知道。
富山雅史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推了推眼镜:“这正是我们需要告知你的另一件事。你的父母仅仅会认为这是一场意外的车祸。至于路明非同学的父母,他的母亲……乔薇尼女士,非常焦急,正在准备动身赶来。”
楚子航能想象一位母亲得知儿子遭遇严重车祸后的恐慌和急切。
“但是,”富山雅史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几分,“他的父亲,路麟城先生……反应有些不同。”
——————
某个戒备森严、冰冷得如同巨大金属堡垒的地下设施深处。
路麟城穿着笔挺的白色研究服,站在巨大的落地观察窗前。窗外并非风景,而是一片弥漫着诡异寒雾、隐约可见巨大冰封轮廓的空间,如同史前巨兽的墓场。
他刚刚结束与卡塞尔学院加密专线的通话,手中还握着尚有余温的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路明非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照片,以及一份简短的医疗报告。
乔薇尼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美丽的脸上布满泪痕和无法掩饰的焦灼,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麟城!明非他……我要立刻过去!现在!马上!”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母亲的恐慌和无助。
路麟城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一层冰冷的寒霜。他的眼神深邃、漠然,看向乔薇尼的目光里没有丝毫面对儿子重伤时应有的关切或焦急,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和……警惕。
“你不能去。”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什么?!”乔薇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那是我们的儿子!他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跟我说不能去?!他还那么小,刚遭遇这种事,他该有多害怕啊!”
“情况复杂。”路麟城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实验数据,“那边……水太深。昨晚的事故,绝不仅仅是车祸那么简单。”
“那又怎样?!我是他妈妈!我必须在他身边!”乔薇尼情绪激动地向前一步。
“你的出现,只会带来更大的风险!”路麟城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带着一种久居上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里’的保密级别是最高!你的身份,你的行踪,任何一点暴露,都可能引来我们无法承受的后果!你忘了我们的工作性质?忘了外面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这里’?!”
他上前一步,逼近乔薇尼,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乔薇尼,如果你现在离开,踏出‘这里’一步……”
路麟城停顿了一下,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直视着妻子盈满泪水和愤怒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就不要再回来了。永远不要回来。”
“免得暴露了‘这里’。”
乔薇尼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她看着路麟城那张毫无温度的脸,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枕边人。儿子的重伤,竟然抵不过“这里”的所谓秘密?抵不过他口中虚无缥缈的“风险”?
巨大的悲伤、愤怒和被背叛的冰冷感瞬间将她淹没。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但身体却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路麟城不再看她,转身重新望向那片弥漫寒雾的巨大观察窗,只留下一个冰冷、决绝、如同钢铁浇筑般的背影。通讯器被他随手丢在控制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
楚子航沉默了。他看着病床上依旧昏迷的路明非,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对路明非遭遇如此冷漠父亲的同情,有对他母亲处境的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确信。
路明非和他一样,都被卷入了某种超越常人理解的巨大漩涡之中。他们能依靠的,或许真的只有彼此,至于眼前这个神秘的“卡塞尔学院”,现在还无法给予全部的信任。
富山雅史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学院尊重每一位监护人的决定,但也绝不会放弃对学生的保护。路明非同学在这里会得到最好的照顾。等他醒来,我们会和他沟通。”
富山雅史的目光落在楚子航燃烧的黄金瞳和紧握的拳头上,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楚子航同学,我能感受到你的愤怒、悲伤和……力量。但请相信学院,我们会处理好一切。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恢复。过度刺激你的血统,尤其是在重伤之下,非常危险。”
他拿出一张印有半朽世界树徽记的名片,轻轻放在楚子航的床头柜上。“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任何需要,或者路明非醒了,随时联系我。学院的人会守在附近,确保你们的安全。”
富山雅史离开了病房,留下楚子航一人站在冰冷的灯光下。
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但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铅块。楚子航缓缓走回自己的病床,没有躺下,而是坐在床边,目光沉沉地落在路明非苍白的脸上,又转向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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