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静室，一盏清茶，烟气袅袅。
张玄真与万宝楼管事赵明相对而坐。赵明举止得体，脸上始终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但眼神深处那一抹精明的打量，却逃不过张玄真的感知。
“张道友年纪轻轻，不仅在符箓一道颇有造诣，竟还能炼制出如此品质的灵药，实在令人佩服。”赵明抿了口茶，率先开口，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赞叹，“恕赵某冒昧，道友师承何处？可是哪位丹道大师的高足？”
试探来了。张玄真面色平静，放下茶杯：“山野散修，偶得古方，自行摸索罢了，当不得大师高足之称。”他将一切推给虚无缥缈的“古方”，这是最省事也最不易被戳破的说法。
赵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便掩饰过去，笑道：“道友过谦了。能改良古方并成功炼制，已是了不得的本事。不知道友那‘太和聚气散’，如今还有多少存货？我万宝楼愿以每份二十灵石的价格全部收购，并且希望与道友建立长期合作，道友之后炼制的所有此类丹药，我万宝楼均可包销，价格绝对公道。”
二十灵石！这比张玄真自己售卖还高了五块，并且包销承诺极具诱惑力，可以省去他摆摊的麻烦和风险。
然而，张玄真并未立刻答应。他深知对方看中的绝不仅仅是那几份药散，而是他这个人，或者说，他背后的“古方”和“潜力”。
“赵管事好意，在下心领。”张玄真缓缓道，“只是在下闲云野鹤惯了，不喜约束。合作可以，但长期包销之事，还需斟酌。至于存货，暂时并无多少。”
被委婉拒绝，赵明脸上笑容不变，似乎早有预料：“道友不必急于答复。我万宝楼诚意十足，除了优厚的收购价，还可为道友提供稳定的药材供应、安全的炼丹场所，甚至……一些珍稀的丹方或者修炼资源，也未尝不可商量。”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不瞒道友，我万宝楼背后乃是苍云城‘百巧宗’，在这青叶坊乃至苍云地界，都还算有几分薄面。道友若与我楼合作，诸如前几日‘毒蛇帮’之类的麻烦，绝不会再发生。”
话语中，招揽之意更浓，甚至隐隐点出了调查过张玄真的背景，并许以庇护承诺。
张玄真心中微动。百巧宗，他有些印象，是苍云城三大修真势力之一，以炼器、炼丹、经营坊市着称，实力雄厚。若能借其势，确实能省去很多麻烦。
但他依旧保持警惕。寄人篱下，虽得庇护，却也易受制于人。他的秘密太多，道法传承更是惊世骇俗，绝非一个百巧宗所能容纳。
“多谢赵管事坦言。”张玄真沉吟片刻，道，“长期之事，容我再考虑一二。不过，眼下确有一事，或许可与贵楼合作。”
“哦？道友请讲。”赵明目光一闪。
“我手中尚有一些品质尚可的符箓，以及方才新炼制的几枚‘凝元丹’，不知万宝楼是否感兴趣？”张玄真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枚圆润的凝元丹和五张新绘的金甲符、火蛇符。
丹药一出，满室生香，比之前的太和聚气散更令人心旷神怡。那灵符更是流光溢彩，符文灵动，远超市面同类。
赵明接过，仔细查验，脸上的惊讶再也掩饰不住。作为万宝楼管事，他的眼力非同一般。这凝元丹的品质，几乎堪比楼内首席炼丹师的手笔！而那灵符，更是将能量利用到了极致，绘制手法闻所未闻！
“这…这都是道友亲手所炼所绘？”赵明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真正的敬意。如果说之前只是对药散的欣赏，现在则是彻底被对方的全能所震惊。符丹双绝，而且皆达精品，这已不是简单“古方”能解释的了，此子背后定然有惊人传承！其本身天赋也恐怖如斯！
“侥幸而成。”张玄真淡淡回应。
赵明深吸一口气，态度变得更加热切甚至带上一丝恭敬：“道友大才！这些丹药和灵符，我万宝楼全要了！凝元丹，市面精品价约在五十灵石左右，道友此丹品质更胜，我楼愿出七十灵石一枚！金甲符、火蛇符，市价十五灵石，道友此符，愿出二十五灵石一张！道友意下如何？”
价格极为公道，甚至略高于市场。张玄真点头：“可。”
三枚凝元丹，五张灵符，又得三百三十五块下品灵石。加上之前剩余，他身家已突破六百灵石，对于一个炼气期修士而言，堪称巨富。
交易完成，赵明珍重地将丹药灵符收起，又取出一面鎏金的令牌递给张玄真：“此乃我万宝楼的贵宾令牌，持此令牌在我楼消费可享九折优惠，并且能参加一些内部小型交易会。还请道友收下，无论合作与否，我万宝楼都愿交道友这个朋友。”
张玄真接过令牌，入手温润，显然材质不凡：“多谢。”
“三日后，我楼恰巧有一场内部交易会，届时会有一些外面见不到的好东西出现，道友若有兴趣，可凭令牌前来。”赵明最后发出邀请，这才起身告辞。
送走赵明，张玄真摩挲着手中的贵宾令牌，目光深邃。
万宝楼的拉拢之意很明显，条件也足够优厚。但他深知，对方看中的是他的价值。一旦他失去价值，或者表现出不愿被掌控的倾向，这友善的面具恐怕顷刻就会撕下。
“实力，才是根本。”他握紧令牌，“交易会……或许是个机会，能接触到更高层次的材料，甚至……功法？”
他目前主修的《太乙金华宗旨》虽是炼神筑基的无上法门，但在具体的攻伐手段、遁术、秘法等方面却有所欠缺，需要其他功法法术来补充。而好的功法法术，往往被各大势力垄断，散修极难获得。
接下来的三日，张玄真深居简出。一边巩固炼气七层巅峰的修为，熟练新增长的力量和“先天道火”；一边用新买的材料大量绘制金甲符、火蛇符，以备不时之需。成功率稳定在八成以上，又积累了二十余张灵符。
期间，再无不开眼的人前来打扰。万宝楼的贵宾令牌和赵明的亲自拜访，似乎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震慑，让许多暗中窥视的目光悄然收敛。
三日转瞬即逝。
傍晚，华灯初上。张玄真换上一身新买的青色法袍，气质沉静，手持令牌，再次来到万宝楼。
此时的万宝楼已闭门谢客，但侧门处有修士值守。验过令牌后，一名容貌俏丽的侍女恭敬地引着他穿过几条回廊，来到一处隐蔽的偏厅。
偏厅内布置典雅，已有二三十位修士落座，修为最低也是炼气后期，筑基期修士也有五六位之多，一个个气息沉凝，显然皆非寻常之辈。众人皆默不作声，或闭目养神，或默默打量新来者。
张玄真的到来，吸引了几道目光。他年轻的容貌和炼气七层的修为在此地显得有些突兀，但能拿到令牌进来的，必有非凡之处，倒也没人轻易小觑。
他在角落寻了一个位置坐下，静待交易会开始。心中暗自警惕，这场交易会，恐怕不会那么简单。或许，机遇与风险，都已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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