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丽丽念叨着的周清恒和毛玲玲下午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单位的家属楼。
夕阳的余晖透过楼道窗户，在水泥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影。夫妻俩拎着行李，脸上带着出差归来的疲惫。
周清恒和毛玲玲前几天接到紧急通知出差，一直忙到除夕傍晚才回到广州。
推开家门，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丝毫没有过年的热闹气氛，连春联都没来得及贴。
毛玲玲放下行李，环顾四周，不禁叹了口气：“连顿年夜饭都没时间准备，这年过得可真够仓促的。”
周清恒打开冰箱，里面只剩几个鸡蛋和一把青菜：“要不……出去吃点？”
毛玲玲摇摇头：“大过年的，除了那几个大饭店开门。其他小餐馆肯定都关门了。”
她望着空荡荡的厨房，语气里带着失落，“忙活了一年，到头来连顿像样的年夜饭都吃不上。”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时，敲门声突然响起。
周清恒开门一看，只见邻居老张端着一个大托盘站在门口，上面摆满了热气腾腾的饺子和小菜。
“小周、毛毛，就知道你们刚出差回来，没时间准备吃的。”
老张笑呵呵地把托盘递过来，“这是你嫂子特意包的饺子，还有几样拿手菜，尝尝她的手艺！”
毛玲玲惊喜地接过托盘：“张哥，这怎么好意思……”
“邻里邻居的，又是同事，客气什么呀！”老张摆摆手，“快趁热吃，新年快乐啊！。”
俩人刚欢天喜地地坐下，敲门声又响起。
周清恒开门一看，就见传达室的陈大爷正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和一袋子菜。
“小周、毛毛，新年好啊！”陈大爷笑呵呵地举起保温桶，
“我老伴儿炖了锅鸡汤，非让我给你们送点来。知道你俩刚出差回来，肯定没准备年夜饭吧？
过年期间，单位食堂可是不开门的！还有这菜也够你们吃几天的了。”
毛玲玲连忙接过保温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陈大爷，这……这真是太谢谢您和婶子了！”
“客气什么！”陈大爷摆摆手，又从怀里掏出几封信，
“对了，这儿还有你们的信，今天刚到的。还有两张汇款单，好像是杂志社寄过来的，应该是稿费，我顺手就给你们带过来了！”
送走陈大爷，周清恒和毛玲玲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相视而笑。
于是，夫妻俩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热腾腾的饺子配上香浓的鸡汤，虽然简单，却让这个冷清的家顿时有了年味。
“张嫂这饺子包得真不错，”周清恒满足地咬了一口，
“是韭菜鸡蛋馅的，你最爱吃的。”他体贴地给毛玲玲夹了一个。
“没想到这个年会过得这么幸福！”毛玲玲一边吃一边感慨，
“平时大家都各忙各的，到了年节才知道邻里之情这么温暖。”
周清恒喝着鸡汤，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看看陈大爷带来的信。”
他拿起那叠信件，最先注意到两张汇款单，“哟，真是稿费！《南方周末》和《英语天地》各寄来一张。”
毛玲玲凑过来看，惊喜地说：“加起来有六十多块钱呢！真是意外之喜呀。”
她继续翻看其他信件，“咦，这封信是清和寄来的！”
说着，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了周清和的来信。
闻言，周清恒声音不禁有些哽咽，
“这个臭小子，总算知道写信给我了。”
毛玲玲将信纸展开，轻声说道，
“清和说，他看到报纸上的《寻人启事》了，知道林家人在找他。他一开始不敢写信给我们，是怕林家人发现之后，会对我们不利。
所以，隔了这么久他才敢写信联系我们。他说他跟几个小伙伴在同一家制衣厂打工，虽然辛苦，但收入挺稳定的。
他还想让我们帮忙打听一下老家的情况，林家人有没有对家里施压，他不敢直接写信回老家。”
周清恒接过信纸，手指微微发颤。他仔细阅读着周清和的字迹，眼眶渐渐湿润：“这个傻小子，想得倒是蛮周到的。”
毛玲玲轻轻握住丈夫的手：“清和这是成长了，知道为家人考虑了。咱们得帮帮他。”
夫妻俩相视一眼，周清恒顿时有了主意。
他立即起身：“我这就去给方校长打个电话。”
毛玲玲连忙拦住他：“你傻呀，这大过年的，你上哪里打电话去？再说了，人家方校长肯定也忙。要是方校长留的号码是办公室的电话，你打过去也没人接听啊！
要不，我们等年后上班了，再打电话回去吧。”
周清恒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
毛玲玲思索片刻接着道，“我觉得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可以先给清和回封信，好让他安心。”
夫妻俩这才安心吃饭。虽然菜肴简单，但吃得格外香甜。电视机里春晚的歌声为这个除夕夜增添了更多年味。
吃完饭，两人仔细收拾好碗筷，然后坐到了书桌前。毛玲玲拿出信纸，周清恒执笔，夫妻俩开始一起给周清和回信。
毛玲玲在一旁轻声提议：“你要告诉清和，林家人虽然还在找他，但并没有太过为难家里。让他不要担心，但要多加小心。
另外，让清和暂时不要直接跟家里联络，有什么事情，最好由我们来转达……”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阵阵鞭炮声。毛玲玲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偶尔绽放的烟花，轻声说：“等明年，咱们一定要提前准备，好好过个年。”
周清恒从身后抱住她：“嗯，到时候把清和也叫过来，跟咱们一起过年。”
“哎，把出差时买的糖果和糕点整理一下，再拎几瓶好酒，我们也给张哥和陈叔送点回礼，顺便给他们拜个早年。”
周清恒温柔地应了一声，松开怀抱，转身从行李中取出从上海带回来的大白兔奶糖和蝴蝶酥，细心分装成两份。
毛玲玲则用红纸工整地写下“新年快乐”的字条，贴在礼物上。
两人相视一笑，提着礼物先后敲响了老张和陈大爷的家门。
邻里间的温情在除夕夜的楼道里流动，冲淡了未能归家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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