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瘦子就摇醒了还在打鼾的矮个子。
两人顾不上吃早饭，一路小跑着地赶到公交站。
站台上早已挤满了人。昨夜的大水让公交线路几乎瘫痪，仅剩的几班车次前都排起了长龙。
瘦子踮脚张望，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矮个子揉着惺忪睡眼，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瘦子没答话，目光死死盯着来车方向。
他摸了摸怀里那个鼓鼓的信封——里面装着周清和他们的几个照片。
瘦子压低声音，“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回到市区。”
公交车缓缓到站，人群顿时骚动起来。瘦子咬咬牙，一把拉过矮个子，像两条泥鳅般钻进拥挤的人潮。
可任凭两人如何使劲，还是被汹涌的人潮挤了出来。
“要不我们先吃个早饭吧？”矮个子喘着粗气，“照这么挤下去，万一把照片弄丢了可就糟了！”
矮个子受不了了，昨晚吃的泡面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了。
瘦子盯着汹涌的人潮，又摸了摸怀里的信封，终于咬牙点头：
“行，先去填饱肚子。但得找个近处，能随时盯着站台。”
两人钻进旁边一家热气腾腾的面馆。
矮个子迫不及待地点了两碗云吞面，瘦子却心不在焉地坐在靠门的位置，眼睛始终没离开公交站台。
矮个子塞了满嘴面条，含糊不清地问，
“你说周清华这招能管用吗？之前刀疤哥在报纸上登寻人启事，不是一点水花都没有？”
瘦子瞥了他一眼，压低声音：
“这次不一样，这次会把周清和他们的照片印到寻人启事上，然后贴满汽车站、公交车站，还开出天价悬赏。
重赏之下，总会有人动心，到时候半个半个广州城的人都有可能成为我们的眼线。
说是寻人启事，其实就像是一份悬赏公告。”他说着，又不自觉地摸了摸怀里的照片。
晨光透过雾气照进面馆，站台上的人群依然拥挤不堪。
两人正说着话，公交站台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瘦子猛地站起身，只见一辆空车缓缓进站。
他把最后一口面汤喝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桌上：“快走！车来了！”
好不容易，俩人终于挤上了公交车，瘦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赵虎和吴彪自从昨晚得知瘦子和矮个子要回市区帮忙正满腹牢骚地执行着监视任务。
“虎子，你说凭什么矮个子他们就能回市区帮忙？”
吴彪一把拉开房门，声音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回荡，
“这小破地方要啥没啥，整天不是盯这个就是盯那个，我都快要烦死了！”
赵虎叹了口气，掏出烟盒递过去一支：
“彪子，少说两句吧。今天你就去制衣厂盯那个叫小梅的姑娘。
我呢，继续守着郑文龙。周清华这么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
“道理？我看他就是信不过咱们，本来我还想跟着他来广州，能立个功拿多点奖金的，结果人家干啥都不带咱俩！”
吴彪狠狠吸了一口烟，
“还有，那个郑文龙跟条泥鳅似的，昨天差点又让他给溜了。真不知道盯他有什么用！”
他们不知道的是，仅一墙之隔，郑文龙正屏息听着每一句对话。
昨天他偷溜出去想打电话给周清恒，告诉他周清和他们在xx镇的兴旺沙厂。
可他刚找到个公用电话亭，还没投币就被那赵虎和吴彪给追了上来。
幸好那电话机是坏的，这才没暴露出周清和他们的藏身地点。
只有一个人盯着自己了。郑文龙轻轻活动了下手腕，眼神变得锐利。
这场猫鼠游戏，该换个玩法了。
待吴彪离开后，郑文龙轻轻拉开一条门缝，确认走廊空无一人后，闪身出了房门。
他故意放重脚步往楼下走，果然听见身后传来重重的关门声。
是赵虎跟上来了。
郑文龙看似随意地逛到一个报刊亭前，掏出零钱：“老板，打个电话。”
“打不了，”老板头也不抬，“台风把线路全搞坏了，就建设宾馆的电话能用。”
郑文龙掏钱的手顿时停在半空。
赵虎追上前来，只见郑文龙正慢悠悠地点着烟。
“你又想干什么？”赵虎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买包烟而已。”
郑文龙晃了晃手里的烟盒，脸上挂着若无其事的笑，“怎么，这也要管？”
赵虎狐疑地看了看郑文龙，终究没发现什么破绽。
而在市区的出租屋里，周清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外站着满脸怒气的房东，他穿着背心裤衩，显然也是刚被吵醒。
“喂，外地佬，你们搞什么名堂？”
房东指着周清华的鼻子，
“昨天半夜有人打电话过来就算了，今天天还没亮电话就响个不停！
这么多的电话找你，我们一家人怎么睡觉啊！”
周清华揉了揉惺忪睡眼，立即清醒过来：“有电话找我们？”
“好几个了！”
房东怒气未消，
“我不管你们在搞什么名堂，这电话我不租了！要么你们今天就搬走，要么我现在就退钱！”
周清华心里一紧，脸上却堆起歉意的笑：
“老哥，对不住，是我们考虑不周。这样，我再加一百块，就当是补偿您的辛苦费。”
房东脸色稍缓，但依旧板着脸：
“最后一次警告！再这样吵我睡觉，你们就真得搬走了！”
周清华顿时睡意全无。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知道寻人启事已经开始见效了。
他又拿出一百块钱，笑着对房东商量，“老哥，要不将您楼下的电话机搬到我们这屋里来，我看到预留的电话线足够长。
这样电话再响，也吵不到您和家里人睡觉。我们也方便接听电话。”
房东捏着钞票犹豫片刻，终于松口：“呐，这个月我家的电话费也得你们负责啊！”
“您放心，所有电话费我们全包！”周清华爽快应承下来。
房东这才满意地将钞票塞进口袋，示意周清华跟他去迁电话机。
周清华立即叫醒刀疤刘：“快起来帮忙搬电话。寻人启事见效了，接下来咱得守在电话旁等消息。”
刀疤刘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看着周清华利落地开始收拾电话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
两人配合着房东，很快就将电话机迁到了他们的出租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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