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在一瞬间做出决定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放弃了与两侧官军火铳手继续纠缠的念头。
他猛地一拨马头，策动战马，迅速脱离了燧发枪的杀伤范围。
同时，他厉声对紧跟在身边的亲兵吼道：
“收拢老营弟兄！向额靠拢！”
亲兵不敢怠慢，立刻举起那面象征着闯王所在的认旗，奋力在空中挥舞。
向四周散落、仍在各自为战或试图反击的老营骑兵发出集结的信号。
李自成要尽快收拢这些最核心的战斗力。
接下来将不再理会两侧的伏兵，全力向前冲。
与之前派出去打前哨的张世杰部汇合，集合力量一举突破前方可能存在的阻拦。
就在这时，刘宗敏也带着一批骑兵撤了回来。
他模样颇为狼狈，一只手臂上鲜血淋漓，显然在冲击炮兵阵地的过程中吃了大亏。
他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怒与后怕，一见到李自成，便扯着沙哑的嗓子大声喊道：
“闯王！他娘的！埋伏的狗官军邪门得很，火器多得吓人，弟兄们死伤惨重！
额刚才趁着他们放完铳换弹的工夫，带人逼近了些。
没想到他们突然又扔出好些万人敌，又撂倒了好些弟兄。
而且那些放铳的孙子周围，还有拿着长矛的官军严密保护，根本冲不进去！
额看这伙官军太他娘的邪门，硬冲不是办法，就赶紧退下来了！”
李自成阴沉着脸，听着刘宗敏的话，心情愈发沉重。
这进一步印证了他的判断，眼前的敌人绝非易与之辈。
他刚欲开口说话，部署下一步行动，异变又生！
只听得大军后队方向，原本就混乱不堪的饥民和辅兵队伍，突然爆发出更加惊恐的尖叫和哭喊，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无数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拼命地朝着中军所在的方向乱哄哄地涌来，仿佛后面有极其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们！
李自成脑中“嗡”的一声，一个最坏的念头猛地窜起：
“坏了！莫不是孙传庭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可探马刚才明明回报说还在二十多里外啊！
难道……”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雪上加霜的时刻，几名老营骑兵拼命冲开混乱的人群，终于找到了李自成所在。
他们正是张世杰之前派回来报信的信使。
为首一人气喘吁吁，也顾不得行礼，急声禀报道：
“闯王！前方道路被官军挖壕沟截断了！
张将军命我等火速回报，前方有数百官军凭借壕沟土垒固守，骑兵难以逾越。
请闯王速派中军步兵上前填平壕沟，方可打开通路！”
他们一路杀回来，还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张世杰便已殒命于神射手枪下。
李自成听完，脸色木然。
早已预料到前方必然不会畅通无阻，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让他有些麻木了。
唯一好一点的消息是，前方只有数百没有火器的官军拦路，拼死突围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李自成猛地回头，望了一眼那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快要冲乱了自己本阵的饥民队伍。
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绝。
他不再犹豫，命令道：
“所有老营弟兄，所有还能拿得动刀枪的步兵，立刻向额靠拢！
丢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冲破前面的阻拦，才有生路！”
至于那数以万计的饥民辅兵，已然被彻底放弃，他们的混乱，或许还能暂时阻滞一下身后的追兵。
然而，就在他的命令刚刚下达，部队开始艰难收拢之际。
轰轰轰轰轰……！
第二轮虎蹲炮的齐射轰鸣，再次撕裂了原野！
所幸的是，经过第一轮炮火的洗礼和这段时间的混乱。
幸存下来的老营兵和步兵也大都是经验丰富之辈。
他们早已经自觉散开了，并且尽量远离了最初遭到覆盖的那片死亡区域。
因此，这第二轮炮击虽然声势依旧骇人，但实际造成的伤亡比起第一轮已然大大减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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