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们两个的错，你这次能够不计前嫌拉我们一把，老哥哥我惭愧啊……”
一直磨蹭到其他的厂家都签完合同走了之后，冯书记这才来到了李怀德的面前。
“唉，这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说这个做什么？我们厂的工人，还是有很多都是从红星轧钢厂出来的，我也知道你们现在的难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没活干吧！”
听着李怀德的话，杨厂长和冯书记两个人更加的惭愧了。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想过，李怀德这次拿出来的东西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啃得动的。
签完了合同之后，杨厂长和冯书记本来想拉着李怀德去吃顿饭，顺便缓解一下双方之间的尴尬关系，可最后还是被李怀德直接给拒绝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红星汽车改装厂提供的样品和图纸，刚一回到厂里，两人立刻就开始安排生产的事情。
“厂、厂长，这个精度要求有点太高了，咱们厂的工人恐怕……”
没等他们的豪言壮语说完，负责生产管理的王汉超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
“老王，你什么意思？这四九城里面的四家跟钢铁有关的厂长，全都接下了一样的订单，别人能做咱们做不了？”
王汉超的话刚说完，杨厂长顿时就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今天开会的时候他就看不上许廷军，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许廷军确实有狂的资本，他们厂现在那就是冶金部的亲儿子。
冶金部那边有什么好东西都往他们那儿送，但是，剩下的两家工厂情况可都跟他们差不多，就算是比他们强一点也一样强的有限。
“厂长，你是不知道啊，光是今天一天咱们厂六级以上的工人就有三分之二没上岗……”
王汉超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无奈。
现在这个年月，一个工厂想要搞得有声有色，要么你有先进的设备和先进的技术，就像是红星汽车改装厂那样。
要么，你手里就得有技术过硬的工人，就像是四九城附近仅剩的那几个机修厂。
有时候就因为一两个八级工，就能够保证一个机修厂能够正常的存活。
可现在，他们厂的情况那是真的两边都不粘。
要技术没技术，要设备没设备，原本靠着那些熟练工人还能够苟延残喘一阵儿，可现在，一下子缺了这么多的高级技工，他们厂子那是真的只剩下一个空壳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将近三分之二的高级技工没有到岗？你这个生产管理科的科长是怎么当的？”
跟杨厂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冯书记顿时就拍起了桌子。
“厂长，你们今天去红星汽车改装厂，就没发现他们厂里特别热闹吗？”
面对着暴跳如雷的冯书记，王汉超也只能苦笑着反问道。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这件事情跟红星汽车改装厂有什么关系？”
一听到红星汽车改装厂这个名字，杨厂长顿时就感觉情况有点不妙。
“厂长，红星汽车改装厂今天贴出了招工的公告，工资虽然都差不多，可他们厂里的各种福利补贴哪里是我们这里能比的？更重要的是，他们承诺只要在厂里干满两年符合分房政策的工人，就都能在新建的工人村里面分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听王汉超这么一解释，杨厂长和冯书记顿时就感觉脑子嗡的一声。
住房紧张，这个是整个四九城内的普遍情况，尤其是那些后进厂的小年轻，很多人就算是娶了老婆也只能跟父母挤在一起。
他们原本也想着建设一批工人宿舍，解决一下工人们的住宿问题，可奈何，这玩具汽车的订单来得快去的也快啊！
没等他们攒够建设工人宿舍的钱，他们厂子现在连经营都开始有点困难了。
李怀德在这个时候抛出这个大杀器出来，别说是底下的那些工人了，他老杨要是普通工人的话，也得一样跟着跳槽！
“不行，你立刻安排人把这些人都给我找回来，他们都是咱们厂的技术骨干，要是他们都走了，这个工厂怎么办？”
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之后，冯书记顿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跟杨厂长在上面领导面前已经是丑态百出了，要是因为手底下的工人流失太多，没办法完成这次的订单的话，恐怕就算是赵开山不说，剩下的那些头头脑脑门也会重新考量他们两个的工作能力了！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那可就不是他们两个能不能升职的问题了！
“厂长，书记，没用的，除非那边不要他们，否则的话，您就算是把他们绑回来又怎么样？人家家里没房子住，厂里面也没办法解决他们的问题，我们总不能把他们关一辈子吧？”
王汉超的话说完之后，整个会议室里面顿时死寂一片。
是啊！
这根本就是个死局！
人家玩得就是阳谋，你就是知道也没办法！
跑出去的这些人，基本上全部都是六级以上的高级工，这样的熟练工人到了哪个工厂不是宝贝？
换了他们是李怀德，也不可能会因为一点情面就放弃这么多的熟练工人吧！
而对那些工人来说，只要他们能通过红星汽车改装厂的招聘，手里原本的工作岗位还可以卖出去，卖一笔钱，在红星汽车改装厂好好干上两年，工厂的工人村应该也差不多建成了！
领着同样的工资，手里面不光多了一笔应急的现金，而且还多了一套住房，这种好事那和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别说是冯书记杨厂长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他们跳槽啊！
“出去，都给我出去……”
稍微冷静了一下之后，冯书记直接把手底下的那些干部们全都赶出了会议室。
“他李怀德根本就是故意的，这老小子这是想要我们的命啊！”
会议室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冯书记的脸上顿时满是狰狞。
“就算是我们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我们就算是跟上面告状，也不会有人搭理我们吧……”
面对着一脸阴沉的冯书记，杨厂长的脸上已经只剩下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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