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不知发生了何事,见首辅与平虏侯皆在,且面色凝重,心中不由一凛,连忙拱手行礼:“下官李建泰,参见元辅,参见侯爷。不知元辅、侯爷急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何腾蛟没有开口,只是将目光投向刘庆。
刘庆缓缓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睛如同两道寒冰,直刺李建泰。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那几张“购得”的考题纸张,轻轻推到了李建泰面前的公案上。
李建泰疑惑地拿起纸张,低头细看。起初还有些不明所以,但当他看清那几道策论题目以及旁边详尽的破题思路时,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他的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纸张在他手中簌簌作响,额头上瞬间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这……这……这是何物?!”李建泰的声音尖利而颤抖,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侯爷!此物从何而来?!这……这绝不可能!”
“不可能?”刘庆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李尚书的意思是,本侯伪造此物,来构陷于你?”
“下官不敢!下官绝非此意!”李建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语无伦次地辩解,“侯爷明鉴!下官……下官实在不知此物从何而来!会试题目乃绝密中之绝密,拟定之后即刻封存,由专人看守,锁钥分持,非至考日,绝无开启可能!下官以项上人头担保,礼部绝无泄题可能!此必是……此必是奸人揣测臆造,意图扰乱科场,陷害忠良!侯爷万万不可轻信啊!” 他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
何腾蛟看着跪地不起、惊慌失措的李建泰,眉头紧锁,心中疑窦丛生。李建泰的反应,不似作伪,但此事太过骇人听闻,他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刘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动摇:“李尚书,空口无凭。你说绝无可能,本侯却真金白银从坊间买来了此物,且不止一份,来源各异,内容却大同小异,皆指向实务策论。你说,这是巧合吗?”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如同惊雷炸响:“既然李尚书口口声声说绝无泄露,那好!为证清白,也为查明真相,即刻起,开启封存题卷之库,当场验看!若封存题目与此物不同,本侯向你赔罪,并严惩造谣贩题之徒!若相同……”
刘庆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李建泰闻言,如遭雷击,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开启封卷?这是前所未有的骇人之举!但此时此刻,他已是百口莫辩,唯有此法或可证其清白。他颤声道:“下官……下官遵命……愿……愿当堂验看……”
何腾蛟深吸一口气,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沉声道:“来人!传本阁令,即刻调取内阁、礼部、都察院三方印信,会同开启题卷封库!不得有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文渊阁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众人移步至存放题卷的专门库房外。库房重门紧锁,贴满封条,由精锐军士日夜把守。
在内阁、礼部、都察院三方面官员的共同见证下,封条被小心揭开,沉重的铜锁被依次打开。库门缓缓开启,一股陈纸和墨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存放题卷的鎏金铜匣被请出,置于案上。众目睽睽之下,铜匣上的又一道封条被揭开,锁具打开。礼部侍郎双手微颤地从中取出一卷黄绫密封的卷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卷轴上。
刘庆冷冷道:“展开!”
侍郎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解开系绳,缓缓将卷轴展开——
刹那间,整个库房内外,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那黄绫之上,用工整楷书誊写的,赫然正是那几道策论题目!《论强兵之道以固国本》、《议开源节流以实国库》、《析技巧之利以通天下》……与刘庆带来的那几张纸上所写,一字不差!甚至连出题的角度、隐含的倾向都完全一致!
“轰——”的一声,李建泰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几乎晕厥过去,口中兀自喃喃:“不……不可能……怎么会……怎么会一模一样……下官……下官实属不知啊!!侯爷明鉴!元辅明鉴啊!!” 他的精神几乎崩溃,这简直是凭空出现的致命一击!
何腾蛟及一众在场官员也全都目瞪口呆,骇然失色!证据确凿,铁证如山!考题,真的泄露了!而且是在如此严密的封存之下泄露的!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刘庆看着瘫倒在地、面无人色的李建泰,眼中寒光爆射,怒火终于不再掩饰,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处,冰冷彻骨:“李大人!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解释?!”
李建泰涕泪横流,磕头不止,额头上已是鲜血淋漓:“侯爷!下官冤枉!下官对天发誓,绝未泄露题目!此事……此事定然是……是……” 他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想不出任何可能。
“够了!”刘庆厉声打断他,声音中蕴含着雷霆之怒,“本侯没空听你狡辩!按大明律,科场舞弊,泄露试题,罪同谋逆,株连甚广!你身为礼部尚书,主理科举,难辞其咎!”
他猛地转身,面向何腾蛟及闻讯赶来的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斩钉截铁地下令:“元辅!诸位大人!案情已然明朗!即刻起,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将礼部、翰林院所有参与本次拟题、誊录、封存、看守之官员、吏员、役卒,全部拿下!逐一严加审讯!掘地三尺,也要给本侯查出,这题目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他的目光扫过面如土色的众官员,语气森然:“若三司审问,查不出真凶……凡有嫌疑、涉事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以同罪论处!绝不姑息!”
“遵命!”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心头剧震,连忙躬身领命。他们知道,平虏侯这是动了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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