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这片虚无空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少年沉默,是因为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位神秘的【时空之主】身上,正屏息凝神,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而陈远的沉默,则是在飞速地权衡利弊。
“看这情况,他们缺的是高端战力和完整的修行之路。”
陈远心念电转。高端战力对他而言还太过遥远,但修行路……他确实有办法,比如来自洪荒的【本源天仙道】。
这套体系独立于此界,或许能绕开那所谓的“污染”。
但绝不是现在。
至少,他需要先利用这个【锚点】,在【里世界】中仔细查探那条时间线的具体情况,评估风险与可行性。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以一种符合身份的淡然口吻开口道:
“人族之困境,本座已略知一二。出手相助,并非不可,但……”
他刻意停顿,营造出需要代价的氛围:“你,又能为此付出什么?”
事实上,陈远并不太在意具体的交易条件,他的核心目的是获取一个安全的“锚点”。但必要的姿态仍需维持。
少年听到陈远没有直接拒绝,眼中瞬间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毫不犹豫地再次跪下,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如若大人愿意垂怜,施以援手,晚辈莫无忌,愿永生永世侍奉大人左右,为奴为仆,献出己身一切,包括灵魂与真灵,绝无二心!”
陈远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他能感觉到少年话语中的真诚与重量。
他不由地追问了一句,带着一丝试探:
“若……本座所能提供的帮助,仅仅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指引,或许只能为人族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呢?即便如此,你也愿意付出你口中的‘一切’?”
他自问,若易地而处,自己未必能有如此决绝。
他穿越前后加起来不过二十余载,虽历经危机,
却未曾体验过整个种族被压迫至毁灭边缘的绝望,很难与少年此刻的心境完全共鸣。
然而,名为莫无忌的少年,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更加灼热,他昂首道:
“大人!于人族而言,晚辈不过一区区【半神】(人仙),微末之力,用之无用,弃之亦不可惜!于这席卷天地的大势洪流之中,更如一粒尘埃,微不足道!”
“故而,若能以晚辈这无用之身,换取人族一线生机,哪怕只是让族人多喘息一刻,多一分希望……便是千值万值!”
“值得?”陈远最后确认。
“值!”回答斩钉截铁。
陈远再次沉默了。
在【天机阁】那洞察真伪的权能判定下,他清晰地感知到,少年所言句句发自肺腑,无半分虚假。
这是一颗在绝境中淬炼出的、毫无杂质的“赤子之心”!
良久,他缓缓吁出一口气,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既如此……本座知晓了。那便,缔结契约吧。”
随着他心念一动,一张散发着古老道韵的羊皮契约卷轴凭空浮现,其上文字自然生成:
甲方:陈远,承诺在与乙方完成信息确认后,将视情况对乙方所属人族提供适当帮助。
乙方:莫无忌,需对甲方保持绝对信任。
甲方签名:陈远(道韵自成)
乙方签名:________
也是在契约显现的这一刻,双方的真名自然而然地被对方感知。
“陈远……大人,您……您是人族?!” 莫无忌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以神魂之力,在乙方处烙印下了自己的名字——莫无忌。
在他心中,已然将陈远认定是来自世界之外的人族先贤大能,或许是感知到了母族的危难,才特此降临施以援手!
他看着契约上那堪称“仁慈”的条件——所谓的代价,仅仅是“信任”。
这与他之前誓言献出一切的决心相比,简直轻如鸿毛。
这恰恰说明,这位名为陈远的前辈,对人族怀有深厚的恻隐之心!
他在边荒战场血战数千年,见过太多生死与背叛,太清楚这种不计回报的善意有多么珍贵。
契约,成立!
金光一闪,莫无忌的身影在感激与希望的目光中,缓缓消散,被送回了属于他的那个绝望而又孕育着微小希望的时代。
虚无空间中,只剩下陈远一人。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那超然物外的姿态稍稍收敛,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感慨。
“绝境求生……这一点,我倒与你,颇有共鸣。”
这并非虚言。
他所面临的局面,又何尝不是步步杀机?
自身的存在恐怕早已被多位堪比【大罗】的存在注视;
身后那位赐予【死后复制】的,是友是敌?
是莫无忌口中的【至高存在】,还是另一位棋手?再加上未来自己所警告的“绝境”……这一切,都如同沉重的枷锁。
而与此同时,在契约成立的那一刻,整个虚无空间产生了玄妙的共鸣。
一道奇异的金色光芒弥漫开来,最终在他感知中凝聚成一道清晰的印记:
【锚点一:人族莫无忌(太古纪元·人族危局时代)】
“是以特定人物作为时空道标吗?” 陈远若有所思。
不过,此刻他最关心的,还是【里世界】本身因此发生的变化。
他收敛心神,意识回归。
接下来,便是探索这第一个【锚点】,以及利用它来验证自己那个大胆猜想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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