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花厅内的喧嚣与对峙,如同被隔断在高墙之外。与此处一墙之隔的吏部尚书府邸深处,却是另一番死寂景象。
沈倪的闺阁内,再无往日的馨香雅致,反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她被禁足已有段时日,往日那些奉承她的丫鬟婆子,如今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沈倪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眼下的乌青脂粉都难以遮掩。往日灵动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灰败和偶尔窜过的疯狂。父亲那日的厉声斥责、禁足的命令,如同冰冷的枷锁,将她牢牢困在这方寸之地。她试图绝食,试图哭闹,可父亲铁了心肠,连面都不肯见。
“小姐……”贴身丫鬟焕兰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清粥进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您多少用点吧……”
沈倪猛地一挥袖,瓷碗应声而碎,温热的粥液溅了一地,也溅湿了她的裙摆。“滚!都给我滚出去!”她声音嘶哑,如同困兽的咆哮。
焕兰吓得脸色发白,慌忙退下。
就在沈倪觉得快要被这无望的囚禁逼疯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通过焕兰递来了消息——吴侧妃的兄长,吏部侍郎吴启明。
夜色深沉,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被悄悄送到沈倪手中。信上字迹潦草,却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沈小姐困守愁城,岂知柳暗花明?不忍小姐明珠蒙尘。若肯屈尊,吴家愿助小姐脱离樊笼,共谋前程。虽名分为妾,然他日未必不能扶正,总好过在此凋零。”
“妾?”沈倪捏着信纸的手指因用力而骨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她堂堂吏部尚书嫡女,竟要给人做妾?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几乎要将那信纸撕碎!
可……“脱离樊笼”四个字,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心里。她不要被关在这里!不要眼睁睁看着宋知画风光无限!不要让自己的余生就在这绝望中腐烂!
仇恨和不甘如同毒火,灼烧着她的理智。做妾又如何?只要能离开这里,只要能找到靠山,只要能有机会报复宋知画!吴侧妃和燕浩峤虽然暂时失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在朝中仍有势力。这或许是她现在唯一的出路……
另一边,沈文渊的书房。
烛火跳动,映着他疲惫而沉重的面容。他看着手中吴启明派人送来的“求娶”信函,脸色铁青。让嫡女为妾,这简直是将沈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荒唐!简直荒唐!”他气得将信函拍在桌上。
幕僚在一旁低声道:“大人,吴家此举,看似求娶,实为胁迫。他们怕是拿捏住了小姐的一些……把柄。且如今朝中局势微妙,吴家虽不如前,但其姻亲故旧盘根错节,若断然拒绝,恐其狗急跳墙,于大人仕途不利啊。”
沈文渊何尝不知?他查到的那些关于女儿做的事,任何一件传出去,都足以让沈家清誉扫地!吴家这是吃准了他投鼠忌器!
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女儿那日疯狂怨毒的眼神,心中一片冰凉。这个女儿,已经彻底歪了,留在府中,迟早是个祸害。或许……将她送走,隔绝开来,对沈家,对她,都是一种……解脱?尽管这解脱的方式,是如此屈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哭泣声。管家惊慌来报:“老爷,不好了!夫人……夫人她听说吴家来提亲,要让小姐做妾,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沈文渊猛地起身,眼前一黑,扶住桌案才站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无力地挥挥手:“去……去请大夫好生照看夫人。”他重新坐下,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去告诉那个孽障……若她自愿,我便……准了。但从今往后,她与沈家,再无瓜葛!她的死活,荣辱,皆由她自己承担!”
当焕兰战战兢兢地将父亲的话转达给沈倪时,沈倪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凄厉又癫狂的笑声,笑出了眼泪。
“好!好一个再无瓜葛!”她止住笑,眼神冷得如同数九寒冰,“既然你们都不在乎我的死活,我又何必在乎这虚无的颜面!妾就妾!我嫁!”
没有纳采问名,没有三书六礼。一顶不起眼的粉轿,在一个灰蒙蒙的清晨,悄无声息地从吏部尚书府的侧门抬出,没有嫁妆,没有送亲的队伍,只有两个吴家派来的粗使婆子跟着。街道冷清,与数月前宋知画十里红妆、万人空巷的盛况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沈倪穿着不符合规制的桃红色嫁衣,坐在颠簸的轿子里,盖头下的脸扭曲着。她能听到轿外偶尔传来的、路人的窃窃私语和隐约的嗤笑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这屈辱,这冰冷,她一一记下。
吴家并非高门望族,全凭吴侧妃才得以在京城立足。府邸不算宽敞,装饰甚至带着几分暴发户的俗气。婚礼更是冷清至极,除了几个不得不来的吴家近亲,几乎无人道贺。宴席潦草,气氛尴尬。
新房内,红烛高燃,却驱不散那股陈腐的阴冷气息。沈倪独自坐在床沿,不知等了多久,门才被“哐当”一声推开。
进来的男人约莫四十五六岁,是吴侧妃的嫡亲兄长吴启明,身材微胖,面色浮肿,眼袋深重,带着纵欲过度的颓靡。他满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粗鲁地一把扯下沈倪的盖头。
浑浊的目光在沈倪脸上逡巡片刻,扯出一个带着淫邪和轻蔑的笑容:“啧,不愧是尚书家的小姐,这脸蛋儿倒是标致。可惜啊,是个没人要的,还得老子来捡破烂。”
沈倪浑身一僵,胃里一阵翻涌。
吴承业伸手,用粗粝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怎么?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进了我吴家的门,就是老子的小妾!今晚,就让你好好学学,怎么伺候男人!”
他话语粗鄙不堪,动作更是粗暴,毫不怜香惜玉地撕扯着她的嫁衣。沈倪奋力挣扎,换来的却是更重的巴掌和侮辱。
“装什么清高!你那些破事儿,当我不知道?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老子才不稀罕你这残花败柳!”
红烛燃尽,黑暗中,沈倪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承受着身上男人的肆虐和言语的凌辱。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刻骨的冰冷和恨意。身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口中弥漫开血腥味。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痛苦,在她心里汇聚成一个名字——宋知画!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怎么会受尽这般折辱!宋知画!我沈倪在此发誓,只要我活着一日,定要你百倍千倍偿还!定要你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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