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那句“不想读就算了”里蕴含的失望和无力,比任何责骂都更让人窒息。
我握着手机,在人来人往的街边看着学校站了许久,直到手脚都有些发麻,才迈开脚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家的路变得格外漫长。
脑海里反复盘旋的,是如何向唐欣悦解释。
我想告诉她昨晚的混乱,想告诉她那个身不由己的吻只是个意外,想告诉她我独自扛下一切是为了不牵连张浩宇他们……
可每一个构思好的理由,在“休学”这个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对不起的事都做了,对不起的话就别说了。”
是啊,无论初衷如何,结果已经无法改变。
我确实让所有关心我的人失望了。
再多的解释,听起来都像是为自己开脱的借口,除了增加她的困扰,还能有什么用呢?
终于走到家门前,用钥匙打开门,屋里一片冷清。
我甩下背上沉重的书包,那里面装着我从学校清理出来的所有书本,还有那张决定性的处分通知和一叠班主任好心给的卷子。
我没有开灯,径直走进卧室,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重重地摔倒在床上。
脸埋进还带着阳光味道的被子里,最初的麻木过去后,一路强压的委屈、不甘、恐惧和巨大的茫然,瞬间冲垮了理智的防线。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起初是无声的流淌,很快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呜咽,最终演变成嚎啕大哭。
我蜷缩起来,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哭得撕心裂肺,像个迷路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抽噎。
被扔在床角的手机,屏幕不停亮起,接二连三地震动起来。
嗡嗡……嗡嗡嗡……
一声接一声,执着而不肯停歇,像急促的鼓点敲打在我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上。
我知道是谁。
除了她,不会有别人在这个时间,用这种方式寻找我。
我死死地盯着天花板,没有动。
仿佛只要不去看,那些消息和追问就不存在,现实的残酷就可以被暂时屏蔽在外。
震动终于停歇了片刻,但仅仅几秒后,又是一声独特的、更长的震动。
这通常意味着一条更长的信息,或者,是一个未接来电的提醒。
我的心跳随着这声震动漏跳了一拍。
几经挣扎,我还是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摸过了那只冰冷的手机。
屏幕被泪水模糊的手指解锁,微信聊天框弹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99+”未读消息标识。
我没有勇气点开去看那密密麻麻的文字,想象着里面会是怎样的焦急、困惑、气愤,或许还有残存的信任和期待。
我的目光直接跳到了最底端,最新的一条消息,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最后的防御:
“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亮着,映着我狼狈的脸。
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和唐欣悦的聊天界面,那些未读的消息像无声的质问。
看见她最后的那句“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嘛?”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混合着想要彻底坦白、求得一丝理解(哪怕是最后的审判)的渴望,驱使着我。
我不想再编造借口,不想再隐瞒任何可能让她误解的细节。
我点开输入框,手指在屏幕上缓慢而用力地敲打,将昨晚的一切——从喝酒开始,到把校服披在吴甜甜身上,到我们坐在街边她靠在我肩头,到我带她回家,以及那个混乱中发生的、短暂而仓促的吻——像写忏悔录一样,老老实实、原原本本地都交代了。
没有修饰,没有推诿,只是陈述事实。
写完最后一句,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发送键。
消息状态显示“已送达”,但那头迟迟没有“正在输入…”的提示。
她可能是还没有下课吧。
我试图用这个理由安慰自己,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在冷笑:或许,她是看到了,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或者,已经不想回应了。
我将手机扔在一旁,屏幕的光暗了下去。
一下午,手机都安静得可怕。
那条长长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我躺在床上,从最初的焦灼等待,逐渐变得麻木,最后在极度的疲惫中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得近乎粗暴的敲门声将我从混乱的睡梦中惊醒。
“砰砰砰!砰砰砰!” 那声音不是在请求,而是在砸,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甚至后来变成了用脚踹门的闷响。
“谁啊?!” 我被这动静搅得心烦意乱,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不满,穿着鞋子走向门口。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两个人影,让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是唐欣悦和沈思琪。
唐欣悦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已经哭了很久,但此刻那里面燃烧着的是我从未见过的愤怒和伤心。
她甚至没给我任何开口的机会——
“啪!”
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扇在我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我的头偏向一边,火辣辣的疼。
我捂着脸,懵在原地。
下一秒,唐欣悦的哭声爆发了出来,不再是压抑的啜泣,而是带着心碎质感的嚎啕:“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她的眼泪不停涌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我那么担心你……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结果你呢?”
沈思琪在一旁紧紧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唐欣悦,看向我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谴责和失望。
我张了张嘴,脸颊上的刺痛和眼前她崩溃的模样,让我所有准备好的解释,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猛的挣脱沈思琪搀扶的手,向前一步,仰起满是泪痕的脸,声嘶力竭的冲我吼道:“说话啊!你哑巴了吗?!”
“你告诉我啊!她到底哪里比我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呕出来的血,带着滚烫的绝望和不解。
她挥舞着手臂,眼泪疯狂地流淌,原本清亮的声音此刻只剩下沙哑的哭喊:
“你知不知道我听到广播的时候差点晕过去!你知不知道我一下午是怎么过的?!”
“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结果呢?结果你是在忙着跟别人……跟别人……”
“你让我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她哽咽着,那个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最终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和更凶猛的泪水。
沈思琪赶紧再次扶住她,看向我的眼神愈发冰冷,忍不住开口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吗?你看你把悦悦逼成什么样子了!”
我知道我必须说点什么,可任何语言在此刻的她面前,都显得那么虚伪和苍白。
那个混乱的夜晚,那个该死的吻,像一道巨大的鸿沟,横亘在我和她之间,我张不开嘴,也迈不过去。
我望着她盈满泪水的双眼,那里面曾经盛满对我的信任和光亮,此刻只剩下破碎的伤痕。
我找不到任何言语能弥补那道裂痕,重重的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我低着头,视线模糊地落在她微微颤抖的鞋尖上。
这一跪,不是乞求原谅,我知道有些事无法被原谅。
这更像是一种无言的忏悔,一种放弃所有辩白的认罪,一种用最卑微的姿态,承认自己把她伤得有多深,承认自己搞砸了一切,承认自己的懦弱和不堪。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或许在我心底,也认为自己不配再作任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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