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詹姆斯把啃了一半的酱骨头“啪”一声拍在桌上，瞪着水镜上那张对战表，下巴都快脱臼了，“这签抽的！这编剧谁啊？是不是叫昆汀？每一场都跟安排好似的！”
王掌柜端着一锅刚炖好的羊蝎子走过来，斜眼瞥了一下光幕，嘬着牙花子，慢条斯理地评价道：“嘛叫宿命？在老汉我看来，这就是有人在暗地里使了绊子，调了包。跟你斗地主，人家手里攥着四个二带俩王，你还搁那儿美滋滋地等着春天呢？傻小子，人家这是早就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咧！”
李凯没说话，他只是拿出一张空白的符纸，用那支从主宇宙带来的中性笔，在上面飞快地抄录下对战表，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儒雅随和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属于学霸发现考试重点时的凝重与兴奋。他知道，这看似随机的对战表里，藏着解开整个谜题的钥匙。
这张对战表，被清晰地分成了上下两个半区，像是两个风格迥异的修罗场。
上半区的对决，几乎囊括了本次大会最令人忌惮的几个“非人”存在，每一场都像是提前上演的总决赛，充满了理念的对撞和力量的碾压。这帮哥们儿打架，突出一个正规和不要命”
第一场：【经线公司】哨兵-01 vs 【浮云剑阁】白少轩
“Aiyah，这个白少轩，kena sai liao（完蛋了）。”莱恩嘬着一根冰镇黄瓜，下了定论，“他运气也太差了，第一场就碰到经线公司这个行走的ExcEL表格。我看过他上一场的比赛，这小哥天赋是有的，剑法也飘逸，就是……好奇心太重了，跟个进了迪士尼乐园的小孩子似的，看啥都新鲜。”
“好奇心？在哨兵面前，好奇心是优先级最高的数据泄露风险。”索菲亚优雅地端起茶杯，用一种分析克格勃叛徒的冷酷语气说道，“白少轩会在战斗中，忍不住去思考哨兵的机械义肢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能量核心的转化率是多少。他的思维会分散，哪怕只有0.1秒。而哨兵的战斗AI，会在0.01秒内捕捉到这个漏洞，然后计算出17种能在一招之内让他失去战斗能力，同时又不造成永久性资产损伤的攻击方案。”
“So it’s a wrap, huh?（所以这局就这么定了？）”詹姆斯摊开手，“就像让一个一心想研究篮球战术的孩子，去单防巅峰时期的我。他会在思考我突破时球鞋的形变时，被我直接隔扣在篮板上。太残忍了！”
第二场：【奇点基金会】拉格朗日 vs 【血裔盟】蛮骨
“?Ahora si!这才像话！”雷克斯看到这场对决，兴奋地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的碗筷叮当作响，“?这才是男人的战斗！山岭巨灵对战钢铁魔像！Godzilla vs. mechagodzilla！我赌那个叫蛮骨的铁塔能赢！他身上那些肌肉，一看就比那堆破铜烂铁更懂浪漫！”
“你不懂，Rex，”李凯推了推眼镜，开始了他的学术分析，“这并非纯粹的力量对决，而是两种不同技术路线的碰撞。蛮骨的力量，是基于血脉传承的生物学奇迹，是神创论。而拉格朗日，则是通过后天改造实现的进化论。基金会那帮技术疯子，早就把蛮骨这种太古生物的生理数据模型建好了。拉格朗日跟他打，不是在打架，是在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压力测试。他会用风筝战术耗尽蛮骨的体力，然后找到他血脉天赋大地链接的能量供应节点，用高频振动粒子刀，精准地、外科手术般地，切断他和他妈的连接。”
“就是……一个开着高达，去打一个只会站撸的超级兵。虽然超级兵血很厚，但高达带了破甲和位移。”李凯耸耸肩。
第三场：【残阳王族】煌 vs 【天工院】铁心
“哦豁，”莱恩指着水镜，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一个是脾气火爆的机甲辣妹，开着她们天工院的最新款跑车朱雀号。另一个是浑身冒火的忧郁王子，还是个会自燃的限定版。这不就是火上浇油吗？”
“天工院输定了。”凯伦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他作为舵手，也是半个工程师，对这场对决有着专业见解，“朱雀号的设计理念我看过，追求的是极致的机动性和火力倾泻，它的能量回路和结构材料，最怕的就是持续性的、无法有效传导的高温。煌王子的太阳真火，对它来说，不是能量攻击，是持续性的腐蚀掉血’dEbUFF。铁心那姑娘打得越猛，朱雀号的散热系统崩溃得就越快。最后只有一个下场——过热宕机，趴窝在场上。”
“所以，这位皇子会赢，但会赢得非常痛苦。”索菲亚补充道，她似乎对这种悲剧英雄的剧本情有独钟，“他每释放一分力量，他血脉里的诅咒就会反噬他一分。他会烧毁对手的铠甲，同时也在灼烧自己的灵魂。一场典型的、充满了俄式悲壮美学的胜利。我喜欢。”
第四场：【无垢者】无悲 vs 【血裔盟】赤练
“这场……就有点恶心了。”詹姆斯皱起了眉头，他显然对这种诡异的对决没什么好感，“一个长得像安吉丽娜·朱莉的毒蛇美女，擅长幻术和下毒。另一个，是面无表情，眼神空得能跑马的冰山美人。这俩人打起来，怕不是要在台上演一出限制级的宫斗戏？”
“毒蛇对石头，你认为谁会赢？”江夏川突然开口，她的问题简单而直接。
众人一愣。
“赤练的幻术、媚术、剧毒，所有这些攻击手段，都有一个共同的前提——它们需要作用于一个有情绪、有欲望、有恐惧的生命体上。”江夏川缓缓解释道，她蒙着眼，却仿佛能看透一切，“但无悲，她都不像是生命体，她是一个程序。你无法对一个没有cpU的电脑，去运行病毒。赤练所有的攻击都会失效。反过来，无悲那能格式化情感的大解脱印，对于赤练这种情感丰富、靠本能和欲望驱动的血裔战士来说，是天敌。她可能会在战斗中，被无悲一指点中，然后突然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战，当场陷入哲学思考，比如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要用毒？之类的终极问题。”
“所以，这叫降维打击。”李凯总结陈词，“一个三维生物，是打不过一个活在二次元里的纸片人的，因为你们的物理法则不一样。”
上半区的分析结束，所有人都沉默了。哨兵、拉格朗日、煌、无悲。这四个晋级的热门人选，每一个都像是一个极端理念的化身，强大、纯粹，且毫无人性可言。
如果说上半区是硬核的科幻片和战争片，那下半区的对决，则瞬间切换到了喜剧片和悬疑片的频道。每一场都充满了算计和节目效果。从这儿开始，画风就不对了。
第五场：【工会】莉娜 vs 【五行宗】金克木
“哈哈哈哈！金克木！我他妈笑死！”巴雷特一看到这个名字，就乐得前仰后合，差点把嘴里的羊蝎子喷出来，“这哥们儿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五行宗，叫金克木？金克木！他不输谁输？莉娜都不用动手，光站那儿，这哥们的五行就得当场紊乱，自己走火入魔了好吗！”
“Aiyah, not so fast, Rex.”莱恩摇了摇手指，“你想看Lina boss把他打成猪头？No way, lah. boss她现在可是奔着第五名去的。这一场，她肯定要赢得低调，赢得惊险，赢得恰到好处。我猜，她可能会在台上追着蝴蝶跑，或者不小心踩到自己的鞋带，然后那个金克木老兄，会在一个绝佳的攻击机会面前，自己脚底打滑，一头栽下擂台。这叫剧情杀，懂不懂？”
“同意。”李凯点头，“莉娜现在的人设是贪玩大小姐，她必须把这个人设贯彻到底。这一场，对她来说，不是战斗，是演技的考验。”
第六场：【浮云剑阁】林疏影 vs 【散修】“快剑”周显
“又是一个倒霉蛋。”詹姆斯同情地摇了摇头，“上一轮，这位快剑兄对上了浮云剑阁另一个不厉害的弟子，靠着一手快剑侥幸赢了。这一轮，直接碰上了大boSS。他估计还想着用同样的方法再赢一次。”
“然后他会发现，他的快，在林疏影的静面前，是多么的可笑。”王掌柜倒了一杯酒，细细品味着，用一种鉴赏古玩的语气说，“这就像一个在街头卖艺耍大刀的莽汉，碰上了真正的剑道宗师。人家都不用拔剑，光是那股子气，那股子神，就足以让他心神俱裂，连刀都举不起来。这叫意在剑先。年轻人，学着点吧。”
第七场：【听风谷】泠 vs 【千面楼】影
“这一场，有点意思了。”索菲亚的眼中闪过一丝棋手看到精妙棋局时的兴奋，“一个靠听来感知世界的舞者，对上一个靠看来欺骗世界的伪装者。这是猎人与反侦察专家的对决。”
“千面楼的影，他的核心能力是模仿。他可以变成任何人，从外形、声音到基础的灵力波动都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但泠的战斗方式，是聆听韵律。”她解释道，“一个人的心跳节奏、灵魂的震动频率，是无法模仿的，那是独一无二的生命签名。所以，影在泠面前，就像一个穿着隐身衣的人，在铺满了铃铛的地板上行走。他越是想隐藏，发出的噪音就越大。”
“所以，场面会很滑稽。”江夏川总结，“我们会看到泠闭着眼睛在跳舞，而影可能会变成巴雷特，变成林疏影，甚至变成莉娜，用各种强大的招式攻击，但每一次都会打空。最后，他会在无尽的挫败感中，精神崩溃，主动认输。”
第八场：【残阳王族】焚 vs 【听风谷】晏
“行了，这场不用分析了。”巴雷特直接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烦，“一个浑身冒火、只想把全世界都点着的疯子，对上一个拿着小本本、想把全世界都记录下来的书呆子。这结果还用猜吗？书呆子会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下台，顺便抱怨一句你的数据模型太不稳定，无法归类。”
“没错，这场对决的唯一悬念，就是听风谷那位空明长老，会不会在自家弟子被烧成灰之前，及时喊出我们投降。”詹姆斯补充道。
“好了，”李凯放下了手中的笔，他面前的符纸上，已经画出了一个清晰的晋级图，“如果一切都按照最合理的逻辑发展，我们的八强名单，就出来了。”
他将符纸展示给众人。
八强名单预测：
上半区：【经线】哨兵-01、【基金会】拉格朗日、【残阳】煌、【无垢者】无悲
下半区：【工会】莉娜、【浮云】林疏影、【听风谷】泠、【残阳】焚
“我日……”雷克斯看着这个名单，半天憋出两个字，“这他妈……这不就是把所有杂兵都清干净了，让各家公司的cEo和部门主管自己上场开会吗？一个散修都没剩下？”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李凯的声音变得低沉，“这不是随机，这是一场精准的筛选。幕后的导演，通过这份对战表，确保了所有他需要的演员，都留在了舞台上。现在，我们来看看下一轮，八进四，真正的血腥剧目就要开始了。”
他拿起笔，画出了下一轮的对战预测。八进四对战表（预测）：
【经线】哨兵-01 vs 【无垢者】无悲
【残阳】煌 vs 【基金会】拉格朗日
【工会】莉娜 vs 【听风谷】泠
【浮云】林疏影 vs 【残阳】焚
“现在，让我们代入那个写信人的剧本。”李凯的眼神锐利如刀，“那首童谣，精准地预言了第三、第五、第六名的结局。我们假设，这是真的。那么，会发生什么？”
“第一，莉娜为了她那该死的四年无限量可乐，她必须拿到第五名。所以，在对阵听风谷的泠时，她会输，而且会以一种我尽力了但运气不好的方式输掉！”
“第二，林疏影对上焚，以他的实力，必胜无疑。”
“第三，上半区，哨兵对无悲，一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对上一个抹除情感的人偶，机器人的胜算更大。煌对上拉格朗日，状态不佳的悲情王子，大概率会输给冷酷的实验品。”
“所以！”李凯重重地在纸上画下一个圈，“最终进入四强，去争夺冠、亚、季军那三个最危险名次的人，将会是：哨兵-01、拉格朗日、林疏影，以及听风谷的泠！”
“而掉入第五到第八名这个安全区的，则是：莉娜、煌、无悲，以及焚。”
“他清空了棋盘上所有不确定的棋子，然后，让几个注定要走向毁灭的棋子，自己走到格子里去。”江夏川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寒意。
阳光穿过桂花树，洒下的光斑仿佛变成了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而他们，连同赛场上的所有人，都只是这张网中，徒劳挣扎的飞虫。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导演，已经摆好了摄像机，调整好了灯光。
而他们这些自作聪明的演员，才刚刚念完了剧本的第二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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