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并非易事。七弦琴对年幼的聂风而言,体型过大,手指也尚且短小。凌辰便从最基础的指法“勾、挑、抹、剔”开始,手把手地教。令他惊异的是,聂风于此道竟颇有天分。这孩子心性澄澈,耐得住寂寞,一遍遍枯燥的练习从不叫苦。那双未来执掌雪饮狂刀的手,此刻在琴弦上显得格外专注、轻柔。
“凌叔叔,为什么这个音弹出来,心里会觉得静静的?”聂风拨动一个泛音,仰头好奇地问。
凌辰微微一笑,借此契机,引入了更深的道理。“风儿,琴音通心。呼吸乱,则指法乱,琴音自散。你试试,在拨弦的瞬间,让呼吸沉下去,像山间的溪流,缓而长。”
他并未直接传授高深内功,而是将最基础的吐纳导引术的精髓,化入弹琴的节奏与呼吸的配合中。他让聂风感受音律的起伏与自身气息的共鸣,意在无声无息间,为他打下最坚实的心性根基。小聂风懵懂地练习着,虽不明深意,却觉得这样弹琴,确实更舒服,更好听。偶尔,在他特别专注之时,周身的气息会变得异常宁静、绵长,仿佛与这小小的院落、与手中的琴融为一体。
这一日,凌辰正在指导聂风一个复杂的按音指法,院门被推开的身影挡住了日光。聂人王站在那里,几日不见,他下巴的胡茬更密,眼中的血丝褪去些许,却沉淀出一种更深沉的疲惫与某种亟待宣泄的力量。他手中握着那柄寻常钢刀,目光灼灼地看向凌辰。
“凌兄弟,”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少了之前的排斥,“再来切磋一番如何?”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更像是一种寻求认可的交流,一种摆脱内心郁结的途径。
凌辰颔首,对聂风温言道:“风儿,你自己练习方才那段,用心体会呼吸。”说罢,他起身走向院落中央。
没有多余的言语,聂人王低喝一声,刀已出鞘!依旧是傲寒六诀,但这一次,刀势少了些许狂暴,多了几分凝练与惨烈!刀光如匹练,带着一股冻彻骨髓的寒意,席卷而来!他似乎将连日来的痛苦与迷茫,都倾注在了这柄刀上。
凌辰身形飘忽,天山折梅手随心而动。他的双手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是化作了寒风中灵动不屈的梅枝,在漫天刀影中穿梭、点戳、缠绕。他不与霸道刀劲硬拼,指尖每每总能寻到刀势中最微妙的那一点“节点”或“转圜之处”,或是一拂,或是一引,或是一震。
“嗤!”聂人王一刀“冰封三尺”凌厉劈下,意在封锁凌辰所有退路。凌辰却似早有预料,身形微侧,右手食指与中指如鹤嘴般疾点刀身侧面七寸之处,正是此招力道将发未发、新旧力转换的瞬间薄弱点!
“嗡!”刀身剧颤,发出痛苦的嗡鸣!聂人王只觉一股尖锐却柔韧的力道透入,整条手臂微微一麻,刀势不由得一滞。凌辰左手已如鬼魅般探出,五指如梅花绽放,虚按向他胸前膻中穴,虽未触及,但那凌厉的指风已让聂人王皮肤泛起寒意。
聂人王暴退三步,持刀而立,胸膛起伏,眼中却爆发出惊人的亮光!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见猎心喜,一种困顿多时后忽见前路的豁然!
“好!好手法!竟能如此破解我的刀招!”他大声道,语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凌兄弟,你这功夫,叫什么名堂?”
“天山折梅手。”凌辰收势,平静答道,“并非要破解聂兄刀法,只是天下武功,皆有其理。顺势而为,寻隙而入,仅此而已。”
“顺势而为,寻隙而入……”聂人王喃喃重复,眼中光芒闪烁,似乎有所领悟。他看向凌辰的目光,彻底变成了对等的敬佩。“受教了!”
自此之后,聂人王来访愈发频繁。有时是单纯的切磋,有时则是默然对坐。他虽极少提及颜盈之事,但那压抑的悲愤,似乎在一次次酣畅淋漓的刀来掌往中,渐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转化为更凝练的刀意。凌辰则在与这位顶尖刀客的交手中,对风云世界的武学体系有了更深的体会,天山折梅手的变化也愈发精妙。
时光荏苒,一月之期转眼将至。空气中的水汽日益充沛,预示着雨季的来临,也意味着乐山大佛水淹之期不远。
这一夜,月色昏黄。聂人王再次来到凌辰院中,他没有带刀,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决绝。
“凌兄弟,”他沉声道,“明日,我欲前往乐山大佛。”
凌辰并无意外,斟了一杯粗茶推过去:“为雪饮狂刀?还是为见雄霸?”
聂人王接过茶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皆有之。有些事,终须了断。有些债,终须讨还。”他抬头,目光如刀,看向凌辰,“此行凶险异常,本不应牵连旁人。但聂某……想请凌兄弟同行,做个见证。”
这不是命令,甚至不是邀请,而是一种托付,一种对强者和朋友的认可与信任。他或许预感到了什么。
凌辰看着眼前这个被命运捉弄的汉子,心中了然。他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豪言壮语,只说了两个字:
“同行。”次日清晨,天色阴沉。聂人王将小聂风托付给村中一位信得过的老丈,只说是出远门访友。他背上了一个长条形的粗布包裹,里面正是尘封多年的神兵——雪饮狂刀。
凌辰依旧是一身青衫,背负古琴,步履从容。
两人离开小村,踏上通往乐山大佛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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