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克斯的“假死”实验带来的短暂喘息期,很快被一种更深沉的不安所取代。死神的“目光”并未完全移开,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毒蛇,变得更加飘忽不定,充满恶意。农庄周围,那些看似偶然的“意外”开始以更高的频率、更隐蔽的方式出现——风向的细微变化导致晾衣绳断裂、年久失修的门轴在特定角度脱落、甚至夜鸟的飞行轨迹都带着某种不自然的刁钻。死神似乎在重新校准它的“感官”,并传递着一个冰冷的信息:欺骗,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这种高压下,霍金斯博士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全球异常死亡档案和能量监测数据中,眼中布满了血丝,却闪烁着一种接近真相的狂热。他猛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带着惊人的穿透力:
“我可能……接近核心了!”他指着屏幕上错综复杂的能量流图谱和死亡率曲线对比图,“你们看!这些大规模灾难幸存者的后续死亡事件,其发生频率和方式,并非随机,而是与当地生态系统的异常扰动、生命能量流的失衡存在惊人的负相关!幸存者死亡后,该区域的能量流会趋于……平复!”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一个石破天惊的结论:“死神……或许根本不是我们理解中的‘神’或‘恶魔’,它更像是……地球生命循环系统本身的‘免疫机制’!一种星球级别的意志体现!大规模、非自然的死亡事件(如空难),如同对生命网络的一次重创,产生了巨大的‘生命能量亏空’(因果孽债?)。而幸存者的逃脱,就像是伤口上无法愈合的‘坏死组织’,阻碍了系统的自我修复。‘死神’的追杀,目的并非杀戮本身,而是清除这些‘错误节点’,重新恢复生命之流的平衡与循环!”
“地球……的意志?”泰莉颤抖着重复,感到一阵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恐惧。
“是平衡……”比帕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如果霍金斯是对的,那么我们对抗的就不是某个有意识的‘敌人’,而是一套冰冷、绝对、以恢复平衡为最高准则的宇宙法则!我们之前的躲避、屏蔽、甚至欺骗,都是在规则内部打转,如同在牢笼中挣扎,只会引来更强烈的镇压。”
他话锋一转,看向凌辰,眼中闪烁着战略家的光芒:“但任何系统,要想维持平衡,必然存在输入和输出。我们‘亏欠’了死亡,所以被追杀。那么,如果我们能向这个系统‘偿还’一些东西呢?? 不是被动等待死亡,而是主动去拯救其他本该死亡的生命,将他们的‘死亡份额’从天平的另一端拿过来,填补我们造成的‘亏空’?用‘善行’抵消‘孽债’?这或许……是跳出追杀循环的唯一方法!”
“拯救他人,弥补平衡!”
这个方案,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绝望阴霾!它不再是消极防御,而是主动介入因果!虽然听起来依旧玄奥而风险巨大,但至少指明了一个看似符合“规则逻辑”的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莫洛探员,都聚焦在凌辰身上,等待他的决断。这需要超越常人的力量去执行,也需要对规则本质的深刻理解去判断。
凌辰的永恒万花筒缓缓旋转,脑海中飞速推演。霍金斯的“地球意志”说,与他对天地规则、因果业力的理解有相通之处。比帕特的“偿债”方案,看似异想天开,却暗合“功德抵业”的玄理。更重要的是,这提供了一个主动破局的可能性,而非坐以待毙。
“理论可行,但需验证。”凌辰声音沉稳,“拯救的目标、时机、方式,必须精准。若救下不该救之人,或干预了更大的因果,可能适得其反,加剧失衡。”
他看向莫洛:“探员,立刻筛选周边区域,未来24小时内,概率极高的非自然死亡预警,最好是单一、明确、且与我们无直接因果关联的事件。目标越‘无辜’,拯救行为越纯粹,或许效果越好。”
莫洛立刻动用FbI资源,接入城市紧急响应系统和医院数据库。一小时后,一条信息被筛选出来:距离农庄五十公里外的州际公路上,一场因货车司机疲劳驾驶引发的连环追尾事故被预测有极高发生概率,模型显示,事故中将有一名独自驾车的年轻母亲因其车辆被夹在中间,生还几率低于1%。
“目标锁定。行动。”凌辰毫不犹豫。
计划迅速制定。凌辰带着行动最敏捷的艾利克斯(其赛亚人对气的感知有助于定位)前往预警地点。莫洛协调交警提前设下隐蔽路障,轻微减缓车流,为干预创造窗口。比帕特和霍金斯远程监控区域能量波动。
夜色中,凌辰和艾利克斯潜伏在预定事故点附近的制高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紧张得令人窒息。
终于,那辆预示着死亡的货车摇摇晃晃地出现在视野尽头!几乎同时,目标车辆——一辆白色家用轿车也驶入危险区域!一切都在按照“剧本”上演!
“就是现在!”凌辰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化作一道青烟掠出!艾利克斯紧随其后!
就在货车失控撞向前车的瞬间,凌辰的念动力如同无形巨手,强行在千钧一发之际偏移了货车的车头角度,同时北冥真气透体而出,形成一层柔韧的气垫,护住了白色轿车的驾驶舱!而艾利克斯则凭借超常的速度,在车辆碰撞的混乱中,闪电般救出了车内已经吓呆的年轻母亲和她后座婴儿椅上的孩子!
“轰!” 撞击发生,但力度和角度已被改变!原本必死的母子,奇迹般生还,仅受轻伤!而货车司机也因为撞击角度改变,保住了性命。
行动成功!凌辰和艾利克斯在救援队到达前,悄然隐没于黑暗中。
返回农庄的路上,艾利克斯兴奋不已:“我们成功了!我们救了她!”
然而,凌辰的脸色却异常凝重。他的写轮眼清晰地“看”到,在拯救发生的瞬间,一股微小但确实存在的、带着生机的金色能量流,从被救母子身上逸出,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但同时,一股更加隐晦、冰冷的灰色死气,如同被惊动的毒蛇,缠绕上了他和艾利克斯!这死气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如同标记般,暂时蛰伏了下来。
回到农庄,霍金斯的监测仪证实了凌辰的感知:农庄周围的整体死亡压力,在拯救行动后的几小时内,出现了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下降!然而,凌辰和艾利克斯个人的“死亡标记”浓度,却暂时性地升高了!
“平衡……真的被触动了!”霍金斯声音颤抖,“拯救行为,确实向系统‘注入’了生机,暂时缓解了整体的‘追杀压力’!但……执行拯救的人,似乎承担了某种‘反噬’或‘代价’!这就像……转移了仇恨值?”
比帕特脸色发白:“也就是说,拯救他人,确实能‘偿还’部分‘债务’,但作为‘还款人’,我们会成为规则优先‘关注’的对象?这等于用我们暂时的安全,去换取整体的喘息?而且,这种‘偿还’效果能持续多久?是否需要持续不断地拯救?”
农庄内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蒙上阴影。方法似乎有效,但代价巨大,且前景未卜。他们仿佛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用自身的安全做筹码,去和冰冷的规则进行交易。
凌辰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那缕蛰伏的死气。这条路,比他想象的更加凶险。拯救他人,或许能延缓整体的毁灭,但执行者,将首当其冲,承受规则最直接的“审视”与“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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