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二皇子府邸内一片静谧。
李承泽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温润的玉杯,眼神悠远,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约莫子时前后,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正是范无救。他快步走进室内,脸上带着一丝未散的惊异与对主子的钦佩。
“殿下,您真是神机妙算!”范无救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兴奋回禀,“我依您吩咐,就在皇宫外围僻静处守着,果然不出您所料!夜宴散后不久,真有刺客潜入皇宫,看身手路数,绝非寻常毛贼,不过宫墙守卫森严,那刺客未能深入,很快便被巡防的禁军发现,一番缠斗后,眼见事不可为,便迅速遁走了。”
李承泽闻言,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将杯中残酒饮尽。
范无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凑近了些问道:“殿下,您是怎么知道今晚皇宫会有刺客的?这……这也太准了!”
李承泽抬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轻轻吐出两个字:
“秘密。”
范无救顿时语塞,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挠了挠头,将满腹疑惑压下,心里对这位主子的敬畏却又深了一层。
***
几日之后,一个震动朝野的消息从北方传来:庆国派往北齐的密谍头目,监察院四处言冰云,身份暴露,被北齐擒获!
此事一出,原本因夜宴而稍有缓和的庆国与北齐关系瞬间再度紧绷。北齐使团的谈判态度立刻变得强硬起来,双方交涉陷入僵局。朝堂之上,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与隐秘的博弈,庆帝最终定策:派遣范闲为正使,率领使团带着肖恩前往北齐,一方面继续交涉,另一方面,核心任务便是换回言冰云。
监察院,那间充满药味与阴暗气息的房间里。
陈萍萍坐在轮椅上,裹着厚厚的毛毯,平静地向范闲交代着此行的任务与细节。该说的策略、该注意的人物、该小心的陷阱,他都一一说明。
“……该说的,我都说了。”陈萍萍的声音低沉而平稳,“记住,活着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范闲看着这位深不可测的院长,总觉得他话未说尽,忍不住追问:“院长,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要交代了吗?”
陈萍萍沉默了片刻,抬起眼,目光如同深潭:“路上,找个机会,杀了肖恩。”
范闲心中一凛。肖恩,前任北魏(北齐前身)密谍大头目,与苦荷齐名的老牌宗师,被陈萍萍设计擒获后,已关押多年。“既然要杀,为何不现在就杀?何必带到北齐再动手?”
“他不能死在庆国。”陈萍萍的回答简短而冷酷,不容置疑,“至少,不能明着死在庆国。”
范闲明白了,这其中牵扯到更深的阴谋与两国之间的默契或者说……陷阱。他不再多问,带着满腹的沉重与疑虑,离开了监察院。
回司南伯府的路上,月光清冷,范闲独自一人漫步,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陈萍萍的话,以及此次北齐之行的重重危险。行至一段相对安静的街道时,他忽然看到前方石桥之上,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素雅锦袍,凭栏望月,身姿挺拔而孤寂,正是二皇子李承泽。
范闲脚步微顿,想起府衙之上他出言相助,虽不知其真实目的,但终究是帮了自己。他略一沉吟,便走上前去,拱手道:“范闲见过二殿下。”
李承泽闻声回过头,脸上并无意外之色,仿佛早知道他会经过此地。他看了看范闲,淡淡道:“看你神色,是要出远门了。”
范闲苦笑一下:“殿下明鉴,奉命出使北齐。”
李承泽点了点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酒坛和两个杯子,递了一个给范闲:“月色尚可,喝一杯?”
范闲有些诧异,但还是接过酒杯。两人便在这寂静无人的石桥上,对着天上那轮孤月,默默对饮了一杯。酒是醇厚的佳酿,入喉却带着一丝辛辣。
这是两人第一次私下接触,第一次正式饮酒。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探究彼此的目的,一种奇异的、介于陌生与熟稔之间的气氛在月光下流淌。
一杯饮尽,范闲放下酒杯,郑重道:“此前府衙之事,多谢殿下出言相助。”
李承泽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顺手而已,并非为你。”
他的直接让范闲微微一怔,随即也笑了,这份不虚伪,反倒让他觉得轻松了些。
又静默了片刻,范闲告辞道:“殿下,夜色已深,范闲还需回府准备行装,就此别过。”
李承泽没有回头,依旧望着桥下的流水,月光将他的侧脸勾勒得有些朦胧。就在范闲转身欲走之时,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是一句穿越了漫长时光的箴言,清晰地传入范闲耳中:
“这人啊,活在世上,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全信。”
范闲脚步猛地一顿,霍然回头,却见李承泽的身影依旧立在桥边,仿佛从未开过口。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他想到了陈萍萍的叮嘱,想到了庆帝的任命,想到了父亲的告诫,甚至想到了身边每一个看似亲近的人。
月光清冷,夜风微凉。范闲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孤高的背影,将这句话牢牢刻在心里,然后转身,大步融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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