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那声嘶哑却无比清晰的“我都想起来了”,如同最终判决,敲碎了横亘在两人之间长达三年的冰墙。苏晚在他怀中,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不容置疑的确信,以及那份几乎要将她灵魂也灼伤的愧疚与痛楚。
他没有再说“对不起”,但那句“我不会再忘了。再也不会了。”比任何道歉都更具分量,像是一个用全部生命和回归的记忆立下的誓言。
苏晚紧绷了三年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松弛下来。一直强撑着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依托在了林深同样不稳,却异常坚定的怀抱里。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不是委屈,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巨大的、几乎让她窒息的释然和辛酸的喜悦。
他回来了。
她的林深,带着他们所有的过去,真的回来了。
林深感受到怀中身体的柔软和依赖,心中那片因遗忘而荒芜了三年的土地,仿佛被这温热的泪水浸润,开始重新焕发生机。他收紧了手臂,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下颌抵着她柔软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那萦绕在记忆深处、独属于她的气息。
两人就这样在昏暗寂静的楼梯间里紧紧相拥,仿佛要将错失的三年时光,都压缩进这个迟来的拥抱里。声控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光影在他们身上明明暗暗,如同他们交织起伏的命运。
许久,林深才稍稍松开一些力道,但手臂依旧圈着她,仿佛怕她一离开视线就会消失。他低头,在幽微的光线下凝视着她哭得红肿的眼睛和湿漉漉的脸颊,心脏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抬起手,指腹带着无尽的怜惜和后悔,再次轻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擦拭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瓷器。
“疼吗?”他哑声问,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想找出这三年在她身上留下的、所有因他遗忘而带来的伤痕。
苏晚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她只是抬起泪眼,深深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熟悉又带着风霜的深情,看着他因为痛哭而泛红的眼眶和鼻尖。
这个模样的林深,褪去了影帝的光环,卸下了平日的疏离克制,脆弱、真实,带着满身的伤痛和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她记忆中那个会在她面前显露疲惫和依赖的青年,彻底重合。
她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轻轻触碰他湿润的脸颊,感受着那真实的温度和轮廓。这不是梦。她的林深,就在眼前。
林深握住她贴上自己脸颊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低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抵上她的。两人呼吸交融,睫毛几乎相触。
“晚晚,”他闭了闭眼,声音低沉而缱绻,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回来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苏晚的泪水再次决堤。她用力点头,哽咽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回应道:“……欢迎回来。”
这句话,她藏在心底,等了整整三年。
林深的心因她这句回应而剧烈震颤,他睁开眼,深深地望进她水光潋滟的眸子,那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再无迷茫和隔阂。
他不再犹豫,低头,将一个轻柔却无比郑重的吻,印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
这个吻,不带有任何情欲,只有无尽的珍视、忏悔和跨越了漫长遗忘的、失而复得的确认。它像一道温暖的溪流,缓缓流入苏晚干涸了三年的心田,滋润着每一寸因等待而龟裂的土地。
苏晚闭上眼睛,感受着额头上那温热柔软的触感,感受着他紧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平稳而真实的心跳。
这一刻,楼梯间的昏暗不再冰冷,反而成了保护他们脆弱重逢的温暖茧房。所有的喧嚣、威胁、未解的谜团,都被暂时隔绝在外。
在这个迟到了三年的拥抱和确认里,他们只是林深和苏晚。是曾经相爱,被迫分离,如今终于跨越遗忘,重新找到彼此的恋人。
遗忘的枷锁已然断裂,而爱的本能,在记忆回归的废墟上,破土重生,带着更加坚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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