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出桃林,脚底踩在湿泥上,那片带黑气的脚印一路延伸向前。落叶排列成线,指向山谷深处。我没有停,顺着痕迹疾行,掌心紧握玉清昆仑扇,体内的仙力缓缓流转,压制着昨夜修炼留下的疲惫。
越往前走,空气越沉。一股阴冷的气息贴着地面爬行,钻进衣袖。我放慢脚步,在谷口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残留的湿痕。那黑气并未散去,反而像活物般微微颤动,顺着我的指腹往上爬了一寸,又被净魔咒逼退。
我立刻取出仙缘镜,将神识沉入其中。镜面泛起微光,映出一道幽蓝轨迹,正与地上黑气同源。这股魔力波动极强,且不断有新的能量从远处汇入,像是某种阵法正在运转。我闭眼凝神,顺着镜中指引,辨出方向——荒岭裂谷,西北偏北三里。
我贴着岩壁潜行,避开几处隐匿的符纹陷阱。靠近裂谷时,看见一道天然洞穴藏于乱石之后,入口被一层灰雾笼罩。那雾看似静止,实则缓慢旋转,内里夹杂着细碎的黑色符文。我屏息,以净魔咒裹住右手,轻轻碰了下雾边。
雾面荡开一圈涟漪,渗出浓重魔气。我迅速收回手,靠在岩后。果然有结界,而且不是普通障眼法,是能吞噬仙力的封禁类阵法。若贸然闯入,必被察觉。
我退回十步外,盘膝坐下,将仙缘镜置于膝上。双手结印,催动镜力追溯魔气源头。镜面波动加剧,浮现出洞内虚影:七名魔族修士围站一圈,脚下刻着巨大阵图,纹路扭曲如蛇,中央悬浮一面残破幡旗,旗面布满血纹,正随阵法转动缓缓吸收四周黑气。
我心头一紧。那阵图结构竟与“万妖录”残卷中的符号完全吻合。我记得清楚,那个符号代表“九阴聚煞阵”,可汇聚百里怨念,专为增强噬魂类法宝而设。若此阵完成,噬魂幡威力将倍增,足以冲击昆仑虚结界。
更糟的是,阵法位置距桃林不足十里。一旦引爆,首当其冲的就是墨渊所在的冰棺封地。我不能再等。
我收起仙缘镜,绕至洞穴侧方。借山石遮掩,悄然靠近结界薄弱点。仙缘镜曾标出一处节点——阵法西南角,两道符线交汇处略有错位,应是施法者匆忙布阵所致的瑕疵。只要在那里打入净魔咒,便能扰乱能量流向,迫使阵法中断。
我深吸一口气,体内仙力提至巅峰。新版净魔咒已可瓦解高阶魔气根基,只要时机精准,哪怕只破一瞬,也足够让阵法崩溃。
我贴着洞壁滑入结界边缘,动作极轻。洞内魔族仍在施法,无人察觉。我缓缓抬手,指尖凝聚银白咒力,如同细针悬于半空。只要刺入节点,就能切断连接。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符线的刹那,阵心幡旗突然剧烈震颤。一股无形之力自阵眼爆发,呈环形扫过四周。我反应不及,被余波正面击中胸口。
剧痛瞬间炸开,左肩像是被利刃劈过,整条手臂失去知觉。我踉跄后退,背脊撞上岩壁,喉头涌上腥甜,一口血喷在扇面上。玉清昆仑扇的银纹黯淡下来,净魔咒的光芒几近熄灭。
我咬牙撑住,不敢发出声音。低头看去,左肩衣料已被染红,血顺着肘部滴落,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我用右手死死压住伤口,强迫自己冷静。
阵法因我的入侵短暂紊乱,但很快恢复运转。那面幡旗吸收了反噬之力,竟比先前更加活跃,黑气翻滚如沸水。七名魔族齐齐睁眼,目光扫向我藏身之处。
我知道不能再留。
我抓起仙缘镜塞入怀中,拖着伤臂从侧壁退离。每走一步,肋骨都传来钝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撕扯。我强撑着没倒下,沿着来路往回走。身后洞穴的魔气越来越盛,那股压迫感如影随形。
走出裂谷时,天色已暗。风从山口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发冷。我靠在一棵枯树上喘息,伸手探了探肩伤,指尖沾了血。净魔咒无法自行疗伤,我只能用仙力勉强封住经脉,防止失血过多。
我抬头望了一眼桃林方向。那里还亮着微弱的结界光晕,守护着昆仑虚最深处的秘密。我不能倒在这里。
我扶着树干站直,继续往前走。山路崎岖,每踏一步都牵动伤口。我左手垂在身侧,右手紧攥扇柄,指节发白。血顺着袖口往下流,滴在石阶上,留下断续的红痕。
快到桃林外围时,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荒岭的方向。那座洞穴依旧沉默地藏在乱石之中,但我知道,里面的阵法正在加速运转。
我转身迈入桃林。枝叶拂过脸颊,带着初春的凉意。我走得很慢,脚步有些不稳。前方就是我常驻的那片空地,老桃树还在原地,树下石台完整无缺。
我走到树前,靠着树干慢慢滑坐下去。呼吸急促,额头沁出冷汗。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回元丹吞下。药力化开,稍稍缓解了体内紊乱的仙力。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玉清昆仑扇。扇面沾了血,银纹蒙了一层暗红。我用袖子擦了擦,没能完全抹去。这把扇子陪我多年,如今第一次在战斗中失手。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沉了下来。
他们想用阵法养幡,拿小妖祭阵,再以怨气冲击昆仑虚。这条路,我不会让他们走通。
我扶着树干试图站起来,左腿却一阵发软,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我撑住地面,手指陷入泥土。血还在流,药效未至。
就在这时,我听见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轻微的窸窣声。
一根桃枝斜插在土中,枝头新芽微绽。那声音正是从枝下传出。我盯着那点绿意,手指慢慢收紧。
下一瞬,泥土松动,那根桃枝竟自己动了起来,缓缓从土里升起,像是被人从下方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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