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紧手中的半面仙缘镜,掌心传来一阵温热。
这热度不是错觉,是叠风那边有了动静。我立刻转身走下高台,桃林的风还在吹,但我不再停留。若水河封印石碎裂,不是小事,单靠传信看残片无法查明真相。我必须亲自去。
我走出山门时,叠风已在外等候。他身后跟着三名弟子,皆是昆仑虚精锐。我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同行。
“你们留下,防备山门。”
三人迟疑,未动。
我加重语气:“这是命令。”
他们终于退下。我走向叠风,将手中半面镜子递出。他接过,与自己那半块贴合,镜面轻颤,泛起一道微光。这是仙缘镜独有的感应术法,两半相合可定方位,分开亦能感知彼此安危。
“走。”我说。
我们同时结印,施展瞬移。空间扭曲的一瞬,我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灵气比平日紊乱。第一跳落在北岭结界外,脚下地面微颤;第二跳穿云而过,空中竟有细小裂痕浮现,像是某种力量在撕扯天幕;第三跳落地时,我们已站在若水河上游的断崖之上。
眼前景象让人心沉。
整条若水河不再流动。河水如被巨口吞噬,全部朝着河心一点汇聚,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那漩涡黑得不似水色,倒像是一处空洞,连光线都被吸了进去。岸边草木枯黄,岩石龟裂,原本栖息于此的灵禽早已不见踪影。
叠风皱眉:“不对劲。封印石若是自然崩解,最多河水倒灌,不会出现这种逆流。”
我点头,从袖中取出完整的仙缘镜。镜面刚一暴露在空气中,便自行亮起幽蓝光芒。我凝神催动仙力,镜中画面迅速变化——先是映出河底基座,那里本该嵌着一块刻满古纹的黑色石碑,如今只剩下一圈焦痕和纵横裂隙;接着,镜中浮现出一条无形的能量轨迹,自漩涡中心延伸而出,笔直射向远方虚空,终点指向一个名字——归墟。
我瞳孔一缩。
归墟是传说中的万物尽头,一切终结之地。从未有人真正到过那里,更别说追踪能量流向。可仙缘镜不会出错,它显示的每一丝波动都真实存在。
“封印之力正在被抽走。”我低声说,“不是破坏,是转移。”
叠风脸色变了:“谁能做到这种事?当年封印擎苍时,五大势力联手才将封印石镇入河底,如今竟有人能无声无息将其挪走,连痕迹都不留?”
我没有回答。脑海中闪过青丘使者带来的狐族密卷,其中提到一句古老预言:“归墟启,则万封解。”当时我以为只是虚言,现在看来,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我往前走了几步,靠近河岸边缘。漩涡发出低沉轰鸣,像是某种呼吸。越靠近,越能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不是寒,而是死寂。我的手指微微发麻。
“你想做什么?”叠风突然出声。
我没回话,伸手探向漩涡上方。离得近了,才能察觉那黑水表面竟无一丝波纹,仿佛不是液体,而是一块凝固的黑洞。我想触碰它,哪怕只是一瞬,也好确认它的本质。
就在指尖即将接触的刹那,一只手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是叠风。
他力气很大,直接把我往后一拽。我踉跄一步,站稳时已退出三丈远。
“你疯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怒意,“水灵已死,封印已破,这地方连仙魂都不敢靠近,你凭什么用肉身试探?”
我甩开他的手:“我知道危险。”
“那你更要明白,你现在不只是司音,你是联盟发起人。你若出事,昆仑虚再无人能统合各方。这不是逞勇的时候。”
我看着他。他额上有汗,眼神紧绷,显然不是为了违抗命令才阻拦我。他是真的担心后果。
但我不能等。
“我不是逞强。”我说,“我是必须知道真相。封印石为何消失?归墟为何回应?这些都不是巧合。若背后真有人操控,那他们的目标就不只是破开封印,而是利用封印本身做更大的事。”
叠风沉默片刻:“那你也不能这样冒险。我们可以先布阵,用傀儡探路。”
“傀儡进不去。”我指了指漩涡,“你看它的边缘,有没有发现什么?”
他眯眼细看。那漩涡外围有一圈极淡的金线,几乎难以察觉,但确实存在。那是净魔咒的残迹,是我七万年来以心头血浇灌桃林时留下的同源之力。如今这金线正缓缓被黑气侵蚀,一点点变暗。
“这是我的血咒。”我说,“只有活人才能引动共鸣。傀儡没有灵,进去了只会被吞。”
叠风咬牙:“那就让我来。”
“你不沾因果,不行。”
“什么叫我不沾因果?”
“你是南荒巫族后裔,体内无封印烙印,你的血唤不起净魔咒反应。只有我,曾亲手参与当年封印仪式,我的血脉与咒文同根。”
他说不出话了。
风更大了,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漩涡的轰鸣声似乎也在增强,像是在催促什么。我再次看向那黑洞般的水面,心中已有决断。
“我会小心。”我对叠风说,“你退后十步,若我三息内未退回,立刻用雷符炸开我的位置,不惜一切代价打断我和漩涡的连接。”
他盯着我,许久才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缓步向前。这一次,他没有再拦我。
走到岸边时,我能感觉到脚下的土地在轻微震动。我伸出右手,掌心朝上,指尖距离漩涡不过半尺。那股死寂之感更加明显,皮肤开始刺痛,像是被无数细针扎着。
就在我准备触碰的瞬间,仙缘镜忽然剧烈震动。
我低头一看,镜面不再是幽蓝,而是转为暗红,上面浮现出一行字:**不可触,魂将离体**。
我心头一震。
这不是警告,是预言。仙缘镜从不妄言,它能看到未来可能发生的结局。若我此刻伸手,结果不是探知秘密,而是魂魄被吸走。
可我已经不能再退。
我闭上眼,往前递出了手。
指尖刚碰到黑水表面,一股巨大的拉力猛然袭来。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记,呼吸瞬间停滞。耳边响起低语,听不清内容,却熟悉得可怕,仿佛来自极远的过去。
就在这时,一只手牢牢扣住我的腰带,用力往后一扯。
我整个人摔在地上,手掌擦过石面,火辣辣地疼。睁开眼,是叠风跪在我身边,脸色惨白。
“你差点就没了。”他喘着气,“刚才那一瞬,你的眼睛全黑了。”
我看向漩涡。它依旧旋转,没有任何变化。但我知道,刚才那一触,已经发生了什么。
仙缘镜静静躺在地上,镜面恢复平静,可我分明看见,它的边缘多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我撑着地面坐起,喉咙干涩。方才那一刹那的低语,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那声音,像极了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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