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蔺青葙(xiang),先帝最宠爱的女儿,中宫嫡女。
亦是如今先帝众多儿女中,为数不多活下来的。
只见八对提炉宫婢迤逦(yi li)而入,众人屏息间,大长公主身着青织金妆花缎凤纹大衫缓缓步入。
她已年过四十,乌发高绾成雍容的牡丹髻,当中插着一支九翟衔珠滴赤金掩鬓,两侧各三对嵌宝云纹金簪。
骆平江紧随其后,亦是风姿出众。扶着大长公主坐下,一派恩爱夫妻模样。
“都起来吧,今日诗会,无论男女,身份与地位。只论才华出众者,本宫皆有赏赐。”
众人谢恩后,纷纷起身。
窦雪辞坐下,悄悄看了眼骆平江。
她知道庄婉卿曾去过一次大长公主府,那时大长公主并未回京。
府中只有驸马在,她去见了谁,不言而喻。
随后,大长公主说,“今年的桃花开得格外早,诸位便以桃花为题作诗吧。”
驸马握着大长公主的手,满眼柔情,“我记得当年与长公主亦是结缘于桃花。”
“是啊,驸马的才情也极为出众,不如也作一首诗来?”
夫妻两个旁若无人般,四目相对,缱绻缠绵。
众人皆知,大长公主与驸马恩爱,早已见惯不惯。
窦雪辞提笔,她不曾在诗书上十分用心。
上一世也便是因此常常被庄婉卿比下去,人人说她粗鄙庸俗,文墨不通。
后来也曾下过苦功夫,如今虽不能比大才之人,也总不会丢人了。
正写着,大长公主忽然说,“窦大姑娘,本宫许久不曾见过你母亲了。
日前法华寺的师傅来公主府送佛灯,还提起你母亲当前为你跪上法华寺,说她是个极有佛缘之人。
若是她得空,可多来公主府与本宫探讨佛法。”
闻言,庄婉卿笔尖顿住,一滴墨渍落在宣纸上,毁了她刚刚写下的诗句。
近日因太子之事,她伤怀不已,也忘记同父亲说母亲如今中风瘫痪在床。
窦雪辞已经在说,“回殿下,臣女母亲近日卧病在床,不能起身,恐怕不能同殿下探讨佛法了。”
“如此,倒是可惜了。待会儿本宫叫人给你带几支上好的山参回去,盼你母亲早日恢复。”
“是,多谢殿下记挂。”
本以为就此揭过去,骆平江却又笑着说,“我一直在京中竟没有听说此事,不知国公夫人生了什么病?”
“一日不慎,便中风了,如今还不能下床。”
窦雪辞回。
一面悄悄打量着骆平江,想起一事来,那时庄婉卿登上后位。
惯来恩爱的驸马和大长公主忽然闹起来,大长公主入宫请求休夫,说驸马养了妾室在外面,还生下个不足半岁的男孩。
这把年纪休夫,传出去虽说不好听,可驸马有错在先。
蔺鹤屿原本想叫驸马入宫斥责一番,再将那外室和孩子打发了。
哪知庄婉卿求情,说驸马一生无子,也可怜的很。
后来再论此事,蔺鹤屿便改了口风,劝长公主莫要过于善妒。
竟然接了那孩子和外室入府。
窦雪辞心中有怀疑,或许驸马骆平江和庄婉卿之间,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首位上,驸马听了窦雪辞的话,目光移向庄婉卿,见她也点头,才信窦雪辞没有说谎。
却心中有些遗憾,那日迎春宴他没有入宫。
不知其中情状,只觉得庄婉卿成了太子妃,他日后或许可以靠庄婉卿摆脱大长公主的控制。
但如今邹氏中风,又少了一门助力,因此遗憾。
说着话,众人的诗已经做好,由大长公主的侍女呈上。
“这句不错,桃花烂熳春溪暖,紫玉箫沉月树昏1。”
大长公主翻开页脚,瞧见项蘅芷的名字,笑道:“左相教女有方。”
项蘅芷起身谢恩,“臣女谢殿下赞扬,愧不敢当。”
无人注意,大长公主念出那句诗后,庄婉卿脸色瞬间惨白。
果不其然,下一刻,大长公主拿着手中的诗句,沉下脸,“庄姑娘是哪一位。”
庄婉卿起身,“回殿下,民女庄婉卿。”
“你这句诗,为何同项姑娘的一模一样?”
庄婉卿想起方才她写诗时,有不少人从身边路过,其中有几个还是自打入了公主府就与她言谈亲密之人。
于是没有设防,亦不曾想,大长公主的诗会上,竟然有人公然陷害她。
扑通跪下,辩解道:“殿下,这诗当真是民女做的,方才民女写至半途,还不小心沾湿了宣纸,想必还能找到。”
大长公主蹙眉,叫人依庄婉卿所言去看,结果并未找到她所说废掉的宣纸。
“殿下,臣女倒是瞧见方才作诗,庄姑娘屡屡看向项姑娘,或许因此抄袭也说不定。”
说话的是督察院左副都御史家的姑娘白梦悠,也是入公主府时同庄婉卿刻意攀谈之人。
庄婉卿满脸羞愤,“请殿下明察,臣女真的没有!”
白梦悠却又说,“早听说庄姑娘出身乡野,写不出诗也就罢了,可你偏偏走了歪路。当着大长公主的面,还敢说谎。”
庄婉卿眼眶发红,快要哭出来,忽然无助地看向窦雪辞,期望她能帮自己分辩。
可窦雪辞却别开眼,一句话都不曾说,只当不认识她一般。
项蘅芷下手太轻了,这般至多让庄婉卿丢人而已。
还动摇不了她的太子妃之位,窦雪辞便不会出手。
“罢了,今日诗会本宫便不与你计较。”
大长公主直接将庄婉卿的诗扔在地上,有些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心想太子的眼光也太差些,竟然看上这么个蠢货。被人算计了,还不自知,亦无法自救。
这样的人入主东宫,难道不是拖太子后腿吗?
大长公主自然看得出庄婉卿被人算计,项蘅芷下手虽不高明,却有用。
庄婉卿的确丢了人,冲大长公主叩首行礼后,哭着跑出去。
项蘅芷忽然站起来,满脸歉意,“殿下,都是因臣女才惹出的是非,臣女也去看看庄姑娘。”
大长公主颔首,这才是太子妃的做派呢。
害了人,还要给自己找个温良敦厚的名声。
项蘅芷紧随其后出去,果然有人说她良善大方。
窦雪辞默默看着戏,见人都走了,也叫着玉璇和雪露,说道,“走吧,这场戏只怕还没演完,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1:桃花烂熳春溪暖,紫玉箫沉月树昏,出自宋代诗人葛闳所作《桐柏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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