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何说起?”
窦雪辞放下手里的茶盏。
她虽知道二太太的孩子生下来后曾被邹氏换走,可上一世窦伯阳并未去追查那孩子的下落,因此她也不知道后来怎样。
琉云以为她不信,又说,“姑娘离京前,叫奴婢…呸!叫我!怎么总也改不掉这个习惯…”
对于自己脱籍成了良民一事,琉云心里是极高兴的,就是这称呼上时不时总嘴瓢。
“慢慢说。”
琉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颊一边的肉,“姑娘不是叫我盯着太太那庄子上的动静,您离京后不久,老太太身边的知盈就去了一趟。
绘春在外头偷听,吓得她不知怎样,竟是在逼问太太当年二房的长子究竟现在何处!”
“怪到邹氏如今还活着。”
窦雪辞回京后听说邹氏在庄子依旧没死,还以为老太太当真心软,留了她一条命,原是为这个。
“那又怎么牵扯到奶哥哥身上?”
琉云眼睛亮亮的,又凑近些,“是我留心,回头又叫人去盯着寿安堂的动静。
见老太太那里出去几波人,全是往万嬷嬷老家去打听康公子身世的!
两下里一通,我猜着准是老太太怀疑康公子便是二房长子,不然费这个功夫做什么?”
窦雪辞不由在脑中回忆,康轩和窦明熙的长相。
二人不常在一处出现,从前不觉得有什么。现下将那两张脸放在一处,似乎真有几分相似。
“老太太那里可确认了?”
“还不曾呢,知盈三天两头往庄子上去,就知道老太太心里着急要个答案。
姑娘,不如咱们直接问问嬷嬷!”
琉云心里早有这个念头,可又怕不妥当,因此一直等着窦雪辞回来,等她的示下。
略思虑片刻,窦雪辞才颔首,“嗯,你去请嬷嬷回来。”
夜风阵阵,窗棂外竹影摇曳不休,沙沙声如蚕食桑叶。
窦雪辞一手轻轻揉着额角,眉间轻蹙,面前紫檀小几上,那盏钧窑茶盅早已没了热气。
“姑娘,嬷嬷来了。”
琉云撩开帘子进来,又搬了个绣敦放在窦雪辞不远处,引着万嬷嬷坐下。
“姑娘可是有事?”
万嬷嬷见她眉宇间似有忧虑,便问道。
“这事我思来想去,还是问一问嬷嬷的好,免得来日旁人查出来,当头一喝。”
窦雪辞叫琉云给万嬷嬷端来一碗热茶,继续说,“我听说寿安堂那边在查奶哥哥的身世,嬷嬷可否如实告知,奶哥哥究竟是谁的孩子。”
万嬷嬷接茶的手一抖,滚烫的热水浇在手背上,琉忙拿帕子帮她去擦。
“无妨…”
她喉间干涩,默了片刻,才试探着问,“老太太查轩哥儿的身世做什么?”
见这样,窦雪辞便知康轩果真不是亲生的。
“与二房有关,老太太那里还不能确定,因此我先来问问嬷嬷。”
“这话说来长了…”
万嬷嬷幽幽吐出一口气,屋内烛火猛地一扑,在她脸上投下动荡的阴影。
直到外头闷闷的传来几声梆响,不知不觉,竟听她讲了一个多时辰的往事。
大约便是万嬷嬷当年生下孩子后,家中实在艰难,若不是自卖己身,全家人,连同刚生下的孩子都要饿死。
进了国公府后,有一日得了恩准,能回家去探亲两日。
便是回去的路上,在郊外的玉带河边,捡到竹篮里的康轩。
小小的孩子,猫儿一样,小脸皱巴巴,可怜的很,因此才发了善心带回村去。
谁知回到家中,竟然见自己才几个月大的孩子,口鼻上盖着薄被,憋得青紫,早没了气息。
而她那丈夫,却在村里寡妇的床上快活!
万嬷嬷发了狂,将丈夫和寡妇光溜溜揪出来,满村里追着打。
后来便闹了和离,可鬼使神差的,她竟没告诉众人自己的孩子死了,也或许是打心眼儿里不愿相信。
和离后,她丈夫一心想跟寡妇过,连孩子也不要。
万嬷嬷便带着康轩回了京城,从此将他当做自己的骨肉,养到了如今。
窦雪辞又细问了捡到康轩时是哪日,万嬷嬷一直记得清楚。
也是心下怕,回头若是孩子的亲生父母找来,才能对得上。
这一说,可不就是窦明霄出生第二日。
窦雪辞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万嬷嬷听,惊得她坐立不安,满脸错愕。
“这…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她一面震惊窦明霄是邹氏生的,一面又震惊,自己随手捡了个孩子,竟是二房真正的长子。
“嬷嬷先别慌,此事老太太那里还不曾查清楚。你回去,将此事告诉奶哥哥,看他是什么意思。
若想认祖归宗,我自不会阻拦。
也别想着瞒他,这事由你说,总好过老太太的人找上门去。”
万嬷嬷不住点头,“是,我不敢瞒的,必要告诉他…”
见她依旧不安,手指不停缠着帕子,拧成了一条麻花。便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养了许多年的孩子,贸贸然知道了亲生父母,定是恐慌的。
“嬷嬷也不必害怕,奶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品,旁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道?”
“我自然知道…可这心里…”
万嬷嬷欲言又止,有些事旁人怎么劝,都不如当事人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于是又安慰几句,叫琉云好生送她回去。
当夜,万嬷嬷回至家中,见康轩屋内依旧烛火通明,窗口如松如竹般的人影伫立,手里握着书本苦读。
犹豫片刻,她还是上前敲了门,手心里尽是细汗。
康轩听见动静,忙放下手里的书去开门,见是自己的母亲,又迎她进来坐下。
“母亲才从国公府回来吗?将军怎么样,我听说平南郡王被下狱了,那事便是真的了?”
“是,姑娘说陛下命人将他处以极刑,不日就会传开。”
万嬷嬷抬眸,看着康轩因日夜苦读越发消瘦的脸颊,还有眼下那两圈乌青,又瞧瞧床边摞成小山一样的书籍,心中不由苦笑。
真真是凤凰落在鸡窝里,若是金尊玉贵长在国公府,他也少吃这些苦。
因此定下心,握着康轩的手,眼眶泛红,未语泪先流…
“轩哥儿,母亲有一事瞒了你许久,如今也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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