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心核异变与前路微光
与李司辰一战的余波，并未随着墨渊的撤离而平息，反而如同沉入深水的巨石，在他体内激荡起更深层的涟漪。他藏身于一处废弃钟楼顶层的残破钟室，这里风声呼啸，吹散了部分气息，也掩盖了他压抑的喘息和偶尔无法抑制的轻咳。
夕阳的余晖透过没有玻璃的拱窗，将破碎的光斑投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墨渊背靠着冰冷斑驳的墙壁，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全部心神都沉入了体内那片惊涛骇浪尚未完全平复的“海域”。
与“血狼”巴格的战斗，是硬碰硬的毁灭对撞，归墟之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否定了对方狂暴却相对“单纯”的毁灭心能。而与李司辰的交锋，则截然不同。那淡金色的律令锁链，并非纯粹的能量体，而是承载着“秩序”规则的具象化产物。归墟之力与之对抗时，感受到的是一种结构性的阻力，仿佛在撕裂一张无形却坚韧的法则之网。
这种对抗，对初生的“混沌心核”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负荷。此刻，内视之下，那米粒大小的灰暗漩涡旋转得异常急促，甚至有些紊乱。漩涡内部，代表理性的银色丝线、代表毁灭的赤色火焰与代表虚无的灰色迷雾，并未像往常那样激烈冲突后趋于暂时的沉寂，反而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交织状态。
银色丝线不再试图强行束缚或解析另外两者，而是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在赤焰与灰雾激烈碰撞的缝隙间穿梭，时而引导狂暴的赤焰流向，时而安抚躁动的灰雾边缘，竟隐隐在漩涡内部，勾勒出一个极其简陋、却相对稳定的三角稳定结构的雏形！虽然这个结构时刻处于崩坏的边缘，三种力量依旧相互侵蚀，但一种动态的、极不稳定的平衡，正在这种高强度的外部压力下被艰难地塑造出来。
“外部压力……催化内在结构演化？”墨渊心中升起一丝明悟。这“混沌心核”的成长，果然不能依靠静修，必须在生死搏杀中，通过应对外界不同性质力量的冲击，来迫使内部混乱能量寻找新的、更有效率的共存与转化模式。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缕微弱的精神力，如同触碰含羞草般，轻轻探向那旋转的灰暗漩涡。
“嗡……”
一种远比以往清晰的共鸣感传来。他“听”到了漩涡旋转时发出的、低沉却蕴含恐怖力量的嗡鸣，仿佛来自宇宙初开时的混沌之音。他“看”到了银色理性如何艰难地计算着毁灭与虚无的碰撞角度，引导其爆发的能量更多地转化为精纯的灰暗归墟之力，而非白白内耗。他也“感受”到了那新生的三角结构是何等脆弱，任何一丝超过限度的力量注入或外部冲击，都可能使其彻底崩溃，引发灾难性的反噬。
但，这终究是一个进步！ 一个从纯粹混乱走向有序混沌的微小却关键的进步！这意味着，“混沌归墟诀”并非一条完全不可控的绝路，而是存在着一套隐藏在极度危险之下的、独特的“修炼”逻辑。
随着对心核变化的体悟加深，墨渊开始回顾与李司辰战斗中的细节。那律令锁链中蕴含的“规则”力量，其运作方式，似乎触及了比单纯能量更深的层面。他回想起天机学宫典籍中关于力量境界的模糊记载，以及顾天宸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秩序威压，一个清晰的层级概念在他脑海中浮现：
第一境 · 观想境： 信念内固，作用于己。如铁匠观想“我身如钢”以获得力量，谋士观想“我心如镜”以获冷静。李司辰的律令修为显然远超此境。
第二境 · 具现境： 信念外显，投射于物。如巴格将毁灭意念灌注砍刀，李司辰将秩序信念化为律令锁链。此境已能直接影响外界。
第三境 · 域理境： 信念辐射，扭曲现实。展开个人“心域”，在领域内暂时覆盖客观规律。如儒圣的“礼法领域”压制违律者，顾天宸的气息已隐隐触摸此境门槛。李司辰的律令，可视为一种简化、局域的“规则”应用，已初具“域理”雏形。
第四境 · 法则境： 信念成型，编织规则。个人信念凝固为近乎永久的“个人法则”，其存在本身持续影响世界。此境者已难被常规手段杀死。
第五境 · 本源境： 信念即真，一言为天下法。个人信念与世界底层规则同化，近乎神明。
“原来如此……”墨渊深吸一口带着钟楼铁锈味的冷气，“我的‘归墟之力’，其‘否定存在’、‘干涉规则’的特性，本质上已经触及了【域理境】甚至【法则境】才能涉及的层面！”
这解释了为何他能越级挑战巴格和李司辰。并非他的绝对力量更强，而是他的力量“质”更高，攻击方式直指对手力量体系的“根基”——无论是纯粹的毁灭能量，还是初步的秩序规则，在更上位的“存在否定”面前，都显得脆弱不堪！
但这同样是最大的隐患。 他就像一个婴儿挥舞着神兵利器，武器虽利，但自身力量不足，无法持久，且极易被兵器反噬。一旦遇到真正踏入【域理境】、领域稳固的强者（如顾天宸），或者力量绝对碾压的对手，他的“归墟之力”很可能无法快速破防，而自身则会因力量耗尽和反噬而迅速败亡。
“必须尽快让‘混沌心核’壮大、稳定！至少要能支撑更长时间、更高强度的‘规则’层面交锋！”墨渊握紧了拳头。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蛇窟的追捕、帝国的目光，都不会停止。
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那缓慢旋转的灰暗漩涡上。根据刚才的体悟，他尝试进行一种极其危险的“微操”。他不再被动等待心核自行转化能量，而是主动引导一丝外界吸收来的、稀薄的天地能量（万象城污浊空气中蕴含的微弱灵机），注入心核之中。
这个过程如同走钢丝。能量进入的瞬间，心核内部的三角结构剧烈震颤，三种力量本能地想要将其撕碎、吞噬、湮灭。墨渊全力运转理性框架，精确控制着注入能量的速度和方式，引导其成为三种力量碰撞的“催化剂”，而非破坏平衡的“炸弹”。
汗水从他额头渗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精神上的负荷远超任何一场战斗。但渐渐地，他感觉到，在那三角结构的中心，一丝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凝练的灰暗归墟之力，被缓缓提炼出来，储存到心核外围。
虽然效率低得令人发指，但这意味着，他找到了一个主动“修炼”、壮大心核的可行方法！尽管这条路布满荆棘，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夜幕彻底降临，钟楼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万象城永不熄灭的灯火，透过窗洞投来微弱的光。墨渊缓缓睁开眼，眼中虽然布满血丝，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他摊开手掌，一缕发丝般纤细、却让周围光线微微扭曲的灰暗能量，如同温顺却危险的宠物，在他指尖缭绕。
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但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与孤独中，他终于看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曙光。下一步，他需要更多的“养分”，更强大的“磨刀石”，以及……关于这个世界真相的，更多线索。而这一切，都指向万象城更深的阴影，以及那萦绕不去的——“蚀心者”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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