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嫣然盯着他看了两秒，见他眼底满是认真，不像是要敷衍，便点了点头。
她昨晚就反复确认过，救她的人护腕上的污渍位置，都和苏明明的完全一致，绝不会错。
下午的时间像被拉长了。
苏明明坐在前台，手里整理着报修单，可目光总忍不住往电梯口飘。
叶嫣然偶尔会路过，每次都只是朝他点点头，没再多问，可那眼神里的期待和疑惑，像根细针似的扎在他心上。
终于熬到下班铃响，苏明明几乎是立刻收拾好东西，跟何盈洁说了声“家里有点事”，就和叶嫣然一起走出写字楼。
晚风吹起叶嫣然的长发，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谁都没说话，只有脚步声在暮色里轻轻回响。
十分钟后，他们站在了海棠花苑的家门口。
苏明明掏出钥匙开门，暖黄的灯光瞬间涌出来，客厅里浅灰色的沙发、茶几上的水晶果盘，还有阳台晾晒的浅色连衣裙，都和叶嫣然上次来看到的一模一样。
“你先坐，我去倒杯水。”苏明明招呼叶嫣然坐下，转身进了厨房。
他看着水龙头里流淌的清水，深吸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与其一直瞒着，不如坦诚面对。
等他端着温水出来时，叶嫣然正盯着沙发上搭着的一件男士外套发呆。
那是他昨天匆忙换下的，忘了收进衣柜，深色面料上还沾着点郊外的泥土。
苏明明把水杯递过去，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审判的学生：“其实……我不是女人。”
叶嫣然握着水杯的手猛地一紧，水晃出几滴落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觉：“你……你说什么？”
苏明明没再绕弯子，抬手抓住头上栗色长卷发的发套边缘，猛地一扯。
柔顺的长发“啪”地落在沙发上，露出了原本寸许长的黑色短发。
“我叫苏明明，今年四十六岁，之前是这栋楼的保安。”他的声音恢复了男人特有的腔调，少了平时的柔媚，多了几分厚重。
他又拿起茶几上的卸妆棉，蘸了些卸妆水轻轻擦拭脸颊，粉底渐渐褪去，露出的皮肤却让叶嫣然瞳孔骤缩……
没有想象中的细纹，没有胡茬青印，连眼角都透着细腻的光泽，肤色是透着通透感的白皙，配上挺拔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看起来最多三十出头，哪里像四十六岁的人？
“你四十六岁？”叶嫣然的声音发颤。
苏明明刚想提背后的特殊际遇，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警告【不得暴露系统，否则将收回一切奖励】，只好含糊带过：“可能是平时保养得好，看着显年轻些。”
叶嫣然僵在沙发上，脑子里像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乱撞。
她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眼角那颗看了无数次的小痣、说话时轻抿嘴唇的习惯、此刻略显局促的站姿，分明就是那个在前台接电话、会针灸、救过她的“苏明明”，可这个比自己大十七岁的中年男人身份，又让所有记忆都乱了套。
“你……”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你先把衣服换了吧。”
没等苏明明回应，她就往阳台跑，玻璃门被关得太重，“哐当”一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阳台的风带着凉意吹过来，叶嫣然却觉得浑身发烫。
她扶着冰凉的护栏，看着楼下人工湖里的黑天鹅，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苏明明卸妆后的面容、变粗的声线、那双曾让她觉得“温柔得像女生”的眼睛，此刻竟透着陌生的厚重。
那些一起吃红烧肉的笑声、扎针时的专注、烂尾楼里救人的身影，突然像被打乱的拼图，怎么也拼不回“温婉客服”的模样。
“怎么会是男的……”她喃喃自语，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心头的混乱。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回头，看到苏明明换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头发随意抓了抓，站在阳台门口，双手局促地垂在身侧，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苏明明刚想解释，叶嫣然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肩膀撞到晾衣杆，挂着的衬衫晃了晃，带着潮气扫过她的手臂，让她瞬间绷紧身体，“你先别过来。我想单独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苏明明的动作顿住，看着她眼底的防备，喉结滚了滚，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带上阳台门。
玻璃两侧，一侧是叶嫣然攥着护栏、指尖泛白的背影，一侧是他站在客厅中央，望着阳台方向的无奈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阳台门被重新推开。
叶嫣然走出来时，眼底的震惊淡了些，却仍带着未散的无措，她在苏明明对面坐下，声音还有点哑：“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男扮女装当客服，就不怕被发现吗？”
“我也不想的。”苏明明叹了口气，往她身边挪了挪，保持着半米的安全距离，怕吓到她，“之前当保安被辞退，前妻离婚时说我没本事，女儿还在上学要生活费……客服这份工作，是我能找到的最安稳的活计。”
他说起被辞退时的窘迫、凑生活费的艰难，语气里没了平时的轻松，多了几分生活的沉重。
叶嫣然静静地听着，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后来渐渐平静。
她看着苏明明眼底的疲惫，想起他认真登记报修单的样子、帮自己扎针时专注的神情、毫不犹豫借给自己三十四万时的坦诚，心里因被骗生出的别扭，慢慢被心疼与理解取代。
“所以那些温柔的语气、娇俏的表情，都是装出来的？”叶嫣然语气里带着点哭笑不得。
苏明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学过伪声，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变态？”
叶嫣然看着他紧张得像等待审判的样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荒谬感瞬间被冲淡：“变态倒不至于，就是觉得太离谱了。”
她顿了顿，想起昨晚飘忽的身影，又问，“那你昨晚的身手，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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