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内核，零重力真空腔。**
“后土”号的磁流体推进器喷出一股微弱的蓝色离子流，推动着这艘黑金色的潜艇，像一粒尘埃般缓缓靠近那座悬浮在虚空中的金色金字塔。
在他的头顶，是那颗漆黑如墨、连光线都能吞噬的“黑物质”球体。它只有篮球大小，但散发出的引力波却让“后土”号的雷达屏幕呈现出一片雪花。
“引力透镜效应……”沈玉墨贴在观察窗上，声音颤抖，“那个黑球周围的光线是弯曲的。它的质量……至少相当于一座喜马拉雅山。如此巨大的质量被压缩在这个体积里，这就是一个人造黑洞！”
“不，是‘奇点电池’。”
李星河看着那个黑球。
“它处于临界状态。既没有坍缩成黑洞，也没有释放出毁灭地球的能量。那个金字塔正在像抽丝剥茧一样，从它里面抽取能量。”
“准备出舱。”
李星河站起身，检查了一下液冷抗压服的密闭性。
“老板，你要出去？”阿修罗的电子音响起，“外部辐射环境未知，磁场强度未知。建议由我代劳。”
“你不行。”李星河摇了摇头，“这东西认的是‘生物波’。那个纳粹钟的怀表只是钥匙，我是那个持钥人。如果是机器人过去，可能会触发防御机制。”
“沈博士，你留在船上。”
“休想！”沈玉墨一把抓起她的地质锤和采样箱，眼神比钻头还硬，“这种改变人类地质学认知的时刻，你要是敢把我扔下，我就死给你看。”
李星河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跟紧我。别乱摸。”
……
**金字塔顶端，控制平台。**
两人利用磁力靴吸附在金色的金属台阶上，一步步走向那个黑球下方的祭坛。
这里的建筑风格与火星和月球的遗迹一脉相承，但更加宏大、更加神圣。金色的地面上刻满了流动的光路，仿佛是有生命的血管。
当李星河踏上祭坛顶端的瞬间。
那个一直悬浮不动的黑球，突然震颤了一下。
**嗡——**
一道肉眼可见的波纹横扫过整个空间。
紧接着，金字塔顶端射出一束无数光粒子组成的光柱，汇聚在李星河面前。
光粒子开始凝结、重组，最终化作了一个人形轮廓。
那是一个女人。
但这绝不是人类。
她悬浮在半空，身高约三米（为了俯视），通体由半透明的金红色数据流光构成，但皮肤的质感却细腻得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她身上披着一件仿佛由极光编织而成的长袍，赤着双足，脚踝上戴着两个旋转的星环。
她的面容完美到了极致，找不到一丝瑕疵，既有着东方的神韵，又带着一种超越种族的威严。那一头长发是流动的银河，双眼中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燃烧的金色火焰。
**羲和（xihe）。**
地球行星发动机的中央控制 AI，或者说，地球的“塔灵”。
“碳基生命体。”
她的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这里是真空），而是直接在李星河和沈玉墨的大脑皮层中响起。那是一种复调的合声，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低语，庄严而空灵。
“权限认证……持有‘荧惑’文明一级密钥。基因序列……地球原生种。”
羲和缓缓降落，直到视线与李星河平齐。她那双燃烧的眼睛审视着李星河，仿佛瞬间看穿了他的一切记忆和思想。
“你来早了。”
羲和的声音里没有感情，只有绝对的理智。
“根据‘补天计划’的时间表，地球文明应当在 3000 年后才能抵达地核。你们现在的科技水平……尚处于‘玩火’的阶段。”
“玩火也没什么不好。”李星河直视着这位“女神”，“至少我们找到了火种。告诉我，那个黑球是什么？”
“那是‘暗星核’。”
羲和抬起半透明的手，指尖轻轻触碰那个黑球。
“它是上一轮宇宙大爆炸残留的原始物质。它的能量密度是核聚变的 100 亿倍。它是这颗星球的心脏，也是维持地磁场、保护地表生态圈的唯一屏障。”
“如果我把它拿走呢？”李星河问出了最危险的问题。
“那么地球磁场会在 10 分钟内消失。”羲和淡淡地说道，“太阳风会直接剥离大气层，地表辐射将升高 1000 倍。这里将变成第二个火星。而你们……会死。”
沈玉墨吓得手里的锤子都掉了。
“那……那我们不拿了。”她赶紧摆手。
“我不拿它。”李星河却上前一步，眼神狂热，“但我需要它的‘灰烬’。”
“灰烬？”羲和那张完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拟人化的疑惑。
“暗星核在衰变过程中，会释放出一种副产物。你们把它叫做‘废料’，但在我们眼里，那是无价之宝。”
李星河从口袋里掏出那管紫色的红汞样本。
“就是这个。xerum 525。”
“你们用它来驱动‘纳粹钟’，驱动飞船。而在地核里，这种‘废料’应该堆积如山了吧？”
羲和沉默了片刻。
她那由数据构成的身体微微闪烁，似乎在进行庞大的计算。
“聪明的虫子。”
羲和突然笑了。那一笑，仿佛整个地下空间都亮了起来。那种美超越了性别，是一种纯粹的、智慧的光辉。
“你不要核心，只要废料。这符合‘资源交换协议’。”
“我可以给你。”
羲和挥了挥手。
金字塔下方的一个闸门轰然打开。
里面并没有堆积如山的垃圾，而是悬浮着成千上万个透明的**正四面体容器**。每一个容器里，都装满了紫色的、粘稠的、散发着高能波动的液体。
那是红汞。
足足有几千吨。
“这些是地核运转 45 亿年来沉积的‘炉渣’。”羲和说道，“对于行星引擎来说，它们是剧毒的阻尼剂，必须定期清理。既然你们想要，那就拿去当燃料吧。”
“不过……”
羲和的身影突然飘到了李星河面前，那根修长的手指点在了李星河的额头上。
一股冰凉的数据流瞬间冲入李星河的大脑。
“作为交换，你必须承载一份‘记忆’。”
“什么记忆？”李星河感觉大脑快要炸裂了。
“关于‘荧惑’（火星）为什么会毁灭的记忆。”
羲和的声音变得悲伤而宏大。
“拿走这些燃料。造出你们的舰队。然后……”
“去火星。”
“那个毁灭了我们的敌人，它并没有离开。它在沉睡。”
“如果你不想地球也变成那样，就在它醒来之前，杀光它们。”
**嗡——！！！**
巨大的信息流冲刷着李星河的神经。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场发生在亿万年前的星际战争。无数艘像“瓦尔基里”号那样的飞船在火星轨道上爆炸。一种黑色的、如同潮水般的生物正在吞噬那颗蓝色的星球。
最后，火星的行星发动机过载自爆，将整个地壳炸飞，变成了现在的小行星带。而火星本身，变成了一颗死星。
“呼……呼……”
李星河跪在地上，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液冷服。
“这才是真相……”
他抬起头，看着重新恢复高冷姿态的羲和。
“交易达成。”
李星河站起身，眼中再无迷茫。
“阿修罗！干活了！”
“把这些罐子……全给我搬空！”
“我们要用这些‘炉渣’，把‘祝融’号喂成一头真正的怪兽！”
……
**一小时后。**
“后土”号满载而归（虽然只装了 100 吨，但这已经是极限）。
当潜艇穿过古登堡面，重新回到地幔层时，沈玉墨依然处于恍惚状态。
“那个女人……她是神吗？”
“她是管理员。”李星河看着货舱里那些紫光闪闪的罐子。
“而且，是个很孤独的管理员。”
“等我们搞定了火星，我会回来接她。带她去看看地表的花。”
李星河闭上眼，开始整理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份“星际海图”。
有了这些红汞，地球上的能源问题彻底解决了。
“金乌”引擎可以无限量产。
“天宫”城可以扩建到十万人级。
而那支即将远征火星的舰队，将不再是探险队。
它们将是一支……**复仇军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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