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11月,陈耀明部会同武宁温汤团防趁浓雾奇袭大沟。
机关驻地横尸遍野。苏维埃主席赵德根率领游击队紧急突围。
实围路上,弹片击中了抱着婴儿的春妹,老同志方伯仁立即抢过襁褓掩护继续撤退。
赵德根腿部中弹,他故意滚向山涧吸引敌人火力,让队伍有机会翻上陡坡。
被捕前撕下血红旗巾一角,交给干部李长河:“带他们去找冷水坪……红旗。必须有人接茬扛。
最后撤退者回望山腰,敌人正以刺刀挑杀伤员,赵德根唱起《国际歌》迎向死亡。李长河怀揣血布、怀抱婴儿,带着众人没入通山莽莽森林深处。
1936年初冬,11月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刻刮着湘鄂赣边境绵延无尽的群山。洋深大沟沉睡在群山腹地一处半山腰间,此刻正被包裹在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里面的雾气里。贴着枯草起伏的山脊缓慢流动,吞噬了山林的轮廓,也将半山腰苏维埃机关那几间歪斜的棚屋包裹得隐隐绰绰,棚壁上那面褪色红布手缝的旗帜湿漉漉的垂着,几乎看不出颜色。四周静得出奇,只有远处深涧传来的冷涩流水声空洞的回响,更显出沟谷的窒息。
“快,起来!”一声被刻意压低,却仍嘶哑着带着切骨的惊惶吼叫撕裂了清晨的死寂。
苏维埃主席赵德根猛地踹开用树枝捆绑的门板,刺骨的雾气立刻倒灌进弥漫着草灰和汗水味气息的棚屋。屋里原本蜷缩在铺上的人们触电般弹起,年轻姑娘亲春妹原本正下意识的用身子为怀中襁褓遮挡寒气,怀中婴儿似乎被骤然打破的宁静和冰冷的空气打扰,不安的扭动了一下,细碎的呜咽声刚冒个头,就被母亲用力按在胸口闷了回去。他身旁的老农运骨干方伯仁,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中骤然绷紧,浑浊的眼珠瞪大,负责警卫、兼管文书工作的干部李长河一个翻身滚下地铺,腰间那把擦的铝亮的“单打一”土造手枪瞬间握在手里……然而动作快过思想,他甚至没弄清楚该指向何方。
“老赵?”方伯仁的声音干裂的像裂开的竹筒。
赵德根的身影被雾气分割的模糊不清,声音则穿透雾霭,带着铁锤般的重量:“听枪响,应该是东南坡头!肯定是陈耀明那头骡子从武宁拱过来了。还有温汤的那些疯狗!抄家伙。带要紧的东西,朝后山断龙崖撤,快。”
他话音未落,仿佛也为他做的判断作泣脚,远处浓雾深处猝然爆发出炒豆般密集的杂音---汉阳造步枪夹杂着鸟铳,土炮撕裂空气的鸣响,紧接着,凄厉嚎叫声、模糊不清的喝骂,像钝器般穿透浓雾,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空气瞬间燃烧起来,火药呛人的辛辣,若有若无的新血腥气,以及一种令人牙酸、刀刃斫肉的沉闷声响混在一起,猛然冲撞着幸存者的感官。
一股绝望的冰冷瞬间攫住了棚屋里的众人。方伯伦枯瘦的手微微抖动,春妹死死咬住嘴唇,用力之大,使得一丝暗红溢出嘴角。李长河喉结出剧滚动,他下意识扯过炕上一个青布包袱,胡乱把几本带着汗渍和血迹的油印文件塞了进去,一把系在自己背上,同时嘶声招呼:“走,跟着老赵!他一把冲到春妹身边,狠狠拽了她一把。
“走!”赵德根低吼一声,率先冲出棚屋,他的动作快得像个挣脱镣铐的囚犯,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雾气深处靠近大沟出口的简陋岗哨位置,依稀可见人影扑跌翻滚,刀光闪烁,带起一弧弧刺目的红,隐约传来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留活的,赵德根……”是带着徽赣腔调的凶狠吼叫。几处临时用木头和石块垒起的防御工事后冒着浓烟,有人身体蜷缩在上面,已经无声无息。
队伍紧跟着赵德根。脚下是湿滑崎岖的山坡,布满碎石和深处滑腻的腐叶。二十来人的突围队伍踉跄奔跑着,只有粗重的喘息、枪炮声的追逐和脚下打滑的踉跄声搅动着冰冷的空气。李长河不时回头瞥见沟底方向,温汤团防那群穿的杂色棉袄,提的明晃晃砍刀的身影正分成数股,凶狠地扑向那些失去行动能力的伤员,刀光每次落下都伴随着一声短暂的、非人的惨嚎便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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