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住的小院僻静清幽,有简单的阵法隔绝外界窥探。姜云飞盘膝坐在院中石凳上,面前摆放着那尊残破的龙纹鏊。他指尖轻抚过冰冷粗糙的鼎身,心神沉入其中,仔细感悟着《千阵图谱》中记载的第一座具有完整结构的杀阵——九幽锁魂阵。
此阵并非图谱中最强的阵法,却胜在结构精妙,攻防一体,尤其擅长困杀神魂,对灵材要求相对不高,正适合他目前练手。阵法核心在于以特定规律引导天地灵气,构筑出九道虚幻的“幽冥锁链”,锁链交织成网,可困敌、噬魂,威力视布阵者修为和所用灵材而定。
姜云飞闭上双眼,脑海中无数阵法符文流转、组合、推演。他前世虽非专精阵法,但见识广博,基础扎实,加之重生后神魂强大无比,悟性远超常人。此刻面对这玄奥的古阵,竟有种庖丁解牛般的顺畅感,那些复杂的阵理、能量节点、符文勾连,在他心中渐渐清晰明了。
“原来如此……以坤位为基,引地煞之气,化九幽之势……妙!”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
说干就干。他取出一些之前在黑市购买的普通五品晶石,以及几面刻画着基础符文的白玉阵旗。这些材料品质普通,若在寻常阵师手中,能布出个三四品的阵法已是极限。
但姜云飞不同。他对能量的掌控已至微毫,对阵法本质的理解更是直指核心。他并未完全照搬《千阵图谱》的记载,而是根据自身对天地灵气的感应和小院环境的细微特点,对阵法节点进行了些许优化调整。
只见他身影在小院中闪动,步伐玄奥,手指如穿花蝴蝶般点出。一枚枚晶石精准地嵌入地面特定方位,一面面阵旗看似随意插下,却暗合周天星斗运转之理。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姜云飞依旧沉浸其中,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当最后一枚主阵晶石嵌入阵眼,他双手结印,低喝一声:“阵起!”
嗡——!
一声轻微的震鸣从小院地下传来。霎时间,以姜云飞为中心,九道淡淡的、近乎透明的黑色气流从地面升腾而起,如同有生命的触手,在小院上空缓缓舞动、交织,形成一张若隐若现的大网。网中隐隐传来鬼哭神嚎般的呜咽声,周围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仿佛连通了九幽之地。
虽然因灵材所限,这座九幽锁魂阵的威力恐怕只能威胁到筑基初期的修士,但其结构之完美,能量流转之顺畅,几乎毫无破绽!阵法形成的瞬间,引动了周遭天地灵气的细微变化,虽然波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道韵。
几乎就在阵法成型的同时,距离小院数条街之外,一间布满灰尘、堆满各种阵法材料和图卷的昏暗房间里,一位须发皆白、不修边幅的老者猛地睁开了眼睛!他原本浑浊的眼中爆射出骇人的精光,手中正在刻画的一块阵盘“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这……这是何等精纯的幽冥之气?还有这股道韵……是哪位阵法宗师在此布阵?!”老者豁然起身,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名为庞奉廷,乃是天辉城内隐居的一位阵法大师,虽名声不显,但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极高,距离宗师之境也只差临门一脚。
他再也坐不住,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消失在房间内,循着那丝微弱的道韵波动,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姜云飞所在小院的外墙。
他并未贸然闯入,而是悬浮在半空,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小院内那若隐若现的阵法光晕。越是观察,他心中的惊骇越是无以复加!
“完美……近乎完美的九幽锁魂阵!虽然威力弱小,但每一个符文衔接,每一处能量节点,都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溢,少一分则亏!这……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便是老夫,乃至我那位已故的师兄,也绝无可能将一座基础杀阵布置得如此浑然天成,毫无破绽!”
庞奉廷的心脏狂跳,他一生痴迷阵法,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他按捺不住激动,轻轻落在院门外,整理了一下衣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院内可是哪位道友在此?老朽庞奉廷,偶感阵道波动,特来拜访。”
院内,姜云飞早已察觉有人窥探,听到声音,便撤去了阵法。院门无风自开。
庞奉廷走进小院,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石桌上的龙纹鏊上(姜云飞并未收起),瞳孔微微一缩,但很快又转移到姜云飞身上。见对方如此年轻,他更是惊讶。
“刚才是道友在此布阵?”庞奉廷试探着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姜云飞神色平静,点了点头:“闲来无事,随手试试。”
“随手试试?”庞奉廷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指着地面上尚未收取的晶石残痕,声音都有些颤抖,“那……那可是九幽锁魂阵!道友师承何处?不知尊师是哪位阵法宗师?”
姜云飞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云某散修一人,并无师承。些许阵法皮毛,自学而来。”
“自……自学?!”庞奉廷彻底呆住了,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事情。他看着姜云飞那平静得不似作伪的脸,又回想起刚才那完美无瑕的阵法,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姜云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自学?若真是自学……那你当真是个……怪物!”
这一刻,庞奉廷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隐隐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恐怕将在阵法一道上,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而他,或许正见证着一个传奇的开端。同时,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师兄临终前念念不忘的那桩夙愿,关于某个失传上古阵法的推演,或许……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能看到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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