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一别三年。
身居异地,我陆陆续续收到了很多封信,都是他寄来的。
我知道他写的什么,无非是什么节日问候,近来可好的那种,类似于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但几乎不会有半句超过朋友界限的情感流露。
他惯用的手段,适可而止的亲密。
在正正好的点上,用恰好的感情交流筑起名叫“朋友”的围栏,不让任何人多想。
我没敢看,只是一封一封放平捋整齐收好放在了盒子里。
好像它们根本没寄来过。
也许等我什么时候真正放下,才是写回信的时候。
这时候打开只会徒增留恋罢了。
只要他在言语间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的挽留,恐怕我花费这么久筑起的心防就会功亏一篑。
我太了解我自己了。
时间往往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我深深信奉着这个道理。
只要再久一点…。
把近来变成过去,就好了。
可是我忘了,我所在的世界,修真者可以活几百岁,我要如此重复这样无数个苦痛的三年,才能走到生命的尽头。
就像我也没想到,迟来的回信在不远的将来,会不知寄向何处,成为一张无用的废纸。
世事无常难料。
三年的平静,每日循环往复的修炼,我试图用虚假的重复掩埋心底一次次涌起的波澜。
好像真的把自己骗过去了一样。
周围的人都说我这次回宗门高冷了很多,本来亲和的人变得有些冷漠不近人情了。
其实并不是冷漠,我只是想冷静一下,所以刻意避开了很多不必要的交流。
加上突破化神期,敢靠近我的人更少了,
他们只是远远的指着我说一句,这就是那个年轻的化神尊者什么的,然后感慨着离开。
不过正好,我需要时间来放空调理自己。
剧烈的感情倾注会消耗精力。
其实不算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甚至都没有真正的在一起。
可在这次分别后,我的乏力症状反常的明显。
我一段时间里面都无法集中精神。
闭上眼睛都是临走前他的笑颜。
我们曾经很开心,这就够了,还要奢求什么未来呢?
感情的消散需要一个过程,且不可中断。
我在强制我进入这个过程。
强迫我不再回想关于那个人的一丝丝细节。
可感情的控制比灵力的控制要难的多,我是修真界的天才,却不是感情的操盘手,在这方面,我输得一败涂地。
深埋的情感它是最顽强的种子,平静的表面会在突然的某天生根发芽,连你也无法预知。
纵使已经过了三年,
在天衡殿门外偶然听到他的名字,我还是会不自觉的驻足。
是祁连从在和长老交谈。
“这星月宫出世,闻人空也没了什么束缚,他的眼线似乎打探到了当年小祁的线索,专门给我发了一封信件,语气可算不上好。”
“这么多年竟然还在找,倒真是坚持,怕那小子真是惹毛了他,不死不休啊。”
“果真是内定的星月宫下一任宫主,小小年纪口气倒是挺大,小祁那孩子可得当心了。”
“生死有命,我们能干的已经干了,一个魔修预备役,还要怎么样上心呢?要我看掌门你就是太重感情……”
只有寥寥几句,随后几人就转移了话题。
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饭后过渡话题。
不需要通知任何人。
反正把人送出去,祁凡一的生死就跟他们没啥关系了。
一个已经从天衡宗除名的人,又何须挂心。
我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有再追问,直接跟长老请示了下山。
没有多余的思考,只是觉得我需要去见他。
直到走到了传送阵前。
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真是蠢货。
我暗骂着自己。
去东洲干什么,你这么弱去了也没什么用。
而且师兄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会被闻人空抓走呢?
真是急过了头。
而且,主动放弃联系,选择各自安好的是你,这样主动去找他,不就是前功尽弃吗?
在对方眼里,不就是才分开三年,你就腆着脸急匆匆的去求和。
脸面还要不要了?
我转过了身。
羞恼于我无用的担忧,暗骂着多此一举。
人来人往,我跟人群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逆行在人群中,一步一步,好像昭示着远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怎么会这样?
我又想到了看似巨大却早已分裂的凌霄派,唯一能护着住师兄的李玥也只是一个弃子,而且现在她都不在他身边…,这我是亲眼看到的。
万一…真的有人趁虚而入。
我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
可怜的自尊心和那点始终放不下的情愫在打架。
令我折磨。
身后的散修推了我一把。
“到底走不走,不走别占路,俺们着急去北域看神器认主呢”。
“什么北域,什么神器?”
没人回答我,都在着急的往前面挤。
看起来确实很吸引人。
是星月宫吗,会和闻人空有关吗?
而且有神器…我现在刚刚突破分神,正式晋升高手行列,祁连从都夸我是百年一遇的天才,要多多历练。
万一可以拿到神器呢?那我的实力岂不是可以更进一步,而且去北域,可以顺便探一探闻人空的底细。
这不正好一举两得?
一瞬间我就说服了我自己。
转身再次向传送阵走去。
究竟是为了神器还是为心底隐秘的期冀找个借口。
我无从得知。
————
北域的风很冷,像刀子往脸上刮。
入目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雪山和黑色的小城镇,偶尔亮着一点点亮色的篝火。
这里的四季无限接近于凛冬,寒冷是主色调,很少有人能适应这里的气候。
常居住于此的人口极少,像是隔离于世界之外的一片净土。
如今因为星月宫现世,熙熙攘攘的人群覆盖了这片荒芜的土地,少有的有了几分热闹。
我融入了人潮。
观察四周情况的同时,不自觉的把视线停留在几个细瘦的背影上。
很像,但不是他。
他不出现在这里,才是对的。
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去。
真是的,自己吓自己。
他最讨厌闻人空了,怎么可能来到这。
我放宽了心,走进客栈粗略的扫了一眼。
手中的剑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
我想象过很多次我们再次见面的样子。
不外乎各自成长,他变成了一方巨擘,我也出人头地,后面偶然相见,也能道一句老友不见,近来可好的那种老旧剧本。
毕竟我在我的印象里,师兄一直都是一个温柔又厉害的人。
他一直都是我的榜样,做事认真,脑子又灵光,脾气好,很招人喜欢,虽然偶尔不舒服会傲娇一下发点小脾气,但也无伤大雅,反而可爱的紧。
不出意外,他得道成仙,只是时间问题。
这是我确信的。
而不是像现在,衣衫不整,面如菜色,一个人喝了几大瓶这种路边小店的劣质烧酒,把自己喝的酩酊大醉,几绺汗湿的发丝贴在脸上,泛着光亮,像路边的乞人一般,邋遢又叛逆。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我真是认对了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师兄。
他一向爱干净,衣衫齐整,衣服材质都只选最光鲜最好的。
也很少喝酒,只有难过的时候喊我小酌一杯,喝的也不多,略有醉意就停了,说什么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而且醉了发酒疯很丢脸什么的。
何曾这样失意过。
不过三年,到底是遭遇什么事情或者遇到了什么人,能使他如此失落,变成一个他最不齿的蛮野村夫。
像是密匝匝的针扎在了心上,细密的疼痛涌来,我竟不知如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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