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展中心的主舞台前，早已坐满了人。下午一点五十分，距离顾晏辰的演讲还有十分钟，林砚好不容易在后排找到了一个空位。她刚坐下，就看到前排几位穿着西装的男士正低声讨论着顾氏集团今年的文创布局，手里还拿着打印好的行业报告 —— 显然是冲着顾晏辰的行业洞察力来的。舞台背景板上印着 “文创产业的创新与传承” 几个大字，旁边摆放着顾氏集团的 Logo，工作人员正蹲在地上调整话筒高度，台下的观众们举着手机，镜头时不时对准舞台入口，连空气中都透着期待的气息。
林砚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角，目光扫过全场。她认出了不少行业里的熟面孔：左边第三排坐着连锁书店 “阅己” 的采购总监，去年在本地文创沙龙上见过；右边过道旁，《文创周刊》的记者正对着笔记本电脑快速敲击，屏幕上是提前准备好的提问提纲。大家都在等顾晏辰，这位执掌顾氏文创十年、一手将其打造成行业龙头的掌舵人，每次公开演讲都会引发一阵 “学习热潮”，不少人都盼着从他的话里找到新的合作方向。
就在这时，舞台侧门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林砚抬眼望去，只见顾晏辰正被几位工作人员簇拥着走向后台，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带是低调的暗纹款式，手里没拿演讲稿，只捏着一个平板电脑。路过展台时，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观众席，林砚心里莫名一紧，连忙低下头 —— 上次在老巷咖啡馆聊起非遗合作时，他也是这样温和又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她藏在 “坚持手工” 背后的忐忑。
下午两点整，舞台上的灯光突然从柔和的暖光切换成明亮的白光，伴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顾晏辰走上了舞台。他没有立刻站到话筒前，而是先环顾了一圈台下，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等掌声稍歇，才开口说道：“各位来宾，下午好。今天站在这里，想和大家聊点不一样的 —— 不是顾氏的布局，而是我最近看到的一些‘小而美’的力量。”
简单的开场打破了常规，台下瞬间安静下来。顾晏辰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调出一张数据图表：“这是过去三年文创产品的消费调研，大家可以看到，‘个性化’‘情感联结’‘文化内涵’这三个关键词的搜索量，每年都在以 30% 的速度增长。这说明什么？说明消费者不再满足于流水线上的标准化产品，他们想要的，是能讲故事、有温度的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柔和了些：“我上个月去老城巷考察，遇到一个叫‘砚见’的品牌。创始人林砚小姐，在一个小院子里带着团队画手绘，颜料沾了满手，却跟我说‘每一笔都要对得起客户的期待’。他们的城市记忆系列，画的是即将拆迁的老巷；宠物定制盲盒，连客户家猫咪断尾的弧度都要反复确认。这份执拗，倒比很多大企业的‘初心’更动人。”
林砚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紧紧攥住了衣角。她没想到顾晏辰会当众提起他们的相遇，更没想到他会记住 “颜料沾手” 这样的细节。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砚见？是 b 区那个手工品牌吗？”“居然被顾总注意到了，有点东西啊！”
顾晏辰似乎没听到台下的议论，继续说道：“‘砚见’这次带来了非遗联名系列，是和剪纸传承人合作的。我见过他们的样品，一张宠物剪纸要耗三个小时，每一根线条都透着巧劲。他们没有大工厂，没有强营销，却靠着手绘，让客户用一幅画唤醒了阿尔茨海默症老人的记忆，让在外打拼的年轻人通过老巷手绘找到乡愁。”
他抬手示意工作人员播放图片，大屏幕上瞬间出现了 “砚见” 的非遗剪纸宠物肖像和城市记忆明信片。顾晏辰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了点：“大家看这张老巷手绘，墙角的青苔、窗台的旧花盆，都是林砚小姐跟着老住户一点点确认的细节。文创的本质是什么？不是赚多少钱，而是用文化的力量连接人与记忆、人与情感。‘砚见’做到了。”
台下的议论声变成了明显的惊叹，几位经销商立刻拿出手机，让助理搜索 “砚见” 的展位；《文创周刊》的记者更是直接站起来，对着大屏幕拍照。顾晏辰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深了些：“‘砚见’的展位在 b 区，可能不在大家常去的核心区，但我建议大家去看看。那里没有华丽的展台，却有最真诚的创作。”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台下的行业大佬：“我们常说要扶持新锐品牌，可真正的扶持，不是给资金就够了，是要看到他们的价值，给他们一个被看见的机会。未来，顾氏集团会为这样的品牌提供供应链支持和渠道资源，我希望能和大家一起，让更多‘有温度’的文创走得更远。”
演讲结束后，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林砚坐在后排，眼眶有些发热。她想起展会第一天展位冷清时的焦虑，想起被大牌质疑时的委屈，而现在，因为顾晏辰的一句话，“砚见” 突然被这么多人关注。这种感觉，就像在黑暗里走了很久，突然有人为她点亮了一盏灯。
她快步走出主舞台区域，朝着 b 区走去。还没到展位，就看到远处有不少人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其中有刚才在演讲现场见过的经销商，还有举着相机的媒体记者。走到展位附近时，她彻底愣住了 —— 原本冷清的展位前，已经排起了蜿蜒的长队，队伍从展柜一直延伸到消防通道口。孙悦和陈阳正忙着给排队的人发品牌手册，孙悦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却还在笑着介绍：“我们的手绘都是现场创作的，您要是有喜欢的上海地标，可以告诉我们的画师。”
苏晓和郑宇则被几位记者围着，苏晓手里拿着非遗剪纸样品，正在讲解：“这个剪纸宠物肖像，是我们和张老师合作的，每一张都要经过描稿、剪刻、修边三个步骤，纯手工制作……”
“林姐，你可回来了！” 孙悦看到林砚，立刻挤出人群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好几张订单，“刚才顾总演讲提到我们之后，一下子来了好多人，还有好几个经销商要谈合作，我们都快忙不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位穿着记者服的女生就走了过来，递上名片：“林砚女士您好，我是《文创周刊》的记者方菲，刚才听了顾总的演讲，对‘砚见’的产品特别感兴趣，想跟您做个专访。”
林砚连忙接过名片，点头道：“当然可以，我们去那边的休息区聊吧，那里相对安静些。”
专访过程中，方菲问了很多关于品牌创立的细节。林砚从阁楼工作室的第一幅老巷手绘，讲到小院里第一次接到批量订单的喜悦，再到新场地里研发非遗联名系列的挑战。说到团队熬夜赶制受损样品时，方菲忍不住感叹：“你们能坚持到现在，真的不容易。现在很多品牌都追求快节奏，像你们这样沉下心做手工的，太少了。”
“其实也有想过放弃的时候，” 林砚笑了笑，“但每次看到客户收到手绘时的反应，就觉得值了。有个客户说，我们的老巷手绘让他想起了过世的奶奶，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做的不是产品，是回忆。”
专访结束后，方菲还特意拍了林砚在体验区手绘的过程，说要放在专题报道的头条：“我相信你们的故事，能打动很多人。”
展位里的人流越来越多，体验区的周周已经画完了第五幅上海地标手绘，手里还攥着厚厚的一沓订单。一位阿姨拿着刚画好的豫园手绘，激动地说：“我女儿在国外，一直想看看老家的豫园，我要把这个寄给她，让她也想家的时候能看看。”
就在这时，顾晏辰在上海的助理周明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他看到林砚，笑着迎上来：“林小姐，顾总让我给您送点东西。”
林砚有些意外：“顾总太客气了，还麻烦您跑一趟。”
“顾总特意嘱咐的，” 周明把礼盒递给林砚，“这里面是顾氏最新出的文创笔记本，还有一样东西，是顾总单独让我交给您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顾总说，您这几天在展会肯定很忙，注意别太累了。之前听您说喜欢用细纹纸记录灵感，笔记本的内页，都是按您提过的材质定制的。”
林砚接过礼盒，指尖触到礼盒表面的绒布，心里暖暖的。她打开礼盒，里面除了一本质感细腻的笔记本，还有一张折叠的米色卡片。她轻轻展开卡片，上面是一行遒劲有力的手写体，字迹带着几分沉稳的温柔：“如果有人愿意为你遮风挡雨，可好？”
林砚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卡片边缘的温度仿佛透过指尖传到了心里。她抬头看向周明，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这……”
周明笑了笑，语气温和：“林小姐，顾总关注您的品牌很久了。他常说，像您这样有初心、肯坚持的创业者，值得被好好对待。要是您在展会期间遇到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顾总说了，一定尽力帮您解决。”
林砚握紧了卡片，指尖有些发颤：“请您替我谢谢顾总，这份心意，我…… 我很感激。”
“顾总还说，” 周明继续说道，“展会结束后，想和您聊聊非遗联名系列的深度合作。他觉得，‘砚见’的手工理念，和顾氏想推动传统文化传承的方向，很契合，他要求我们上海区跟林小姐达成合作。”
林砚点了点头，心里满是感动。她看着展位里忙碌的伙伴，看着观众们对着手绘露出的笑容，又低头看了看卡片上的字，突然觉得，所有的辛苦都有了意义。
夕阳透过会展中心的落地窗，洒在展位里，给每一件手工手绘的产品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林砚走到体验区，接过周周手里的画笔，继续画着外滩的夜景。笔尖在画纸上轻轻滑动，深蓝的夜空、金色的灯光、穿梭的游船，渐渐在画纸上呈现出来。一位观众看着她的手绘，忍不住说：“姑娘，你这画里有光啊。”
林砚抬头笑了笑，眼里也闪着光：“因为我们想把最温暖的东西，画给大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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