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不可……信……去……去找……白衣……”
萧景澜用尽最后力气吐出的这几个字,如同最后的遗言,重重砸在林悠然心上。周先生果然有问题!而萧景澜在生死关头,指向的求助对象,竟然是身份成谜的苏白衣!
她来不及细想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眼下最紧迫的,是救萧景澜的命!那支毒箭还钉在他背上,鲜血仍在流淌,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脸色在朦胧月光下泛着死气的青灰。
不能让他死!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压过了对周先生的恐惧,对苏白衣的疑虑,甚至压过了怀中那本染血名册带来的沉重。
她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内裙下摆,试图为他包扎,但那箭矢深深嵌入骨肉,她不敢轻易触碰。必须尽快找到医生,或者……至少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处理伤口,阻止毒性蔓延!
她环顾四周,这是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涧,林木茂密,水流潺潺。追兵可能随时会从那个通道出来,或者从别的路径搜索过来。这里不能久留。
林悠然咬紧牙关,将名册重新紧紧藏入怀中。她蹲下身,试图将萧景澜背起来。但他身材高大,即使处于昏迷状态,也异常沉重。她试了几次,都险些和他一起摔倒。
不能放弃!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姿势,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他大半个体重扛在了自己纤细的背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膝盖发软,脚下的碎石和湿滑的苔藓让她几次趔趄,但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倒下。
必须离开水边,血迹会留下线索。她背着萧景澜,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林木更深处、地势更高的地方挪动。汗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视线,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衫和皮肤,火辣辣地疼,但她浑然不顾。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双腿如同灌铅,再也迈不动一步,她才在一处背风的巨大岩石后面,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她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几乎要晕厥过去。
稍作喘息,林悠然强迫自己振作。她检查萧景澜的情况,依旧昏迷,气息微弱。她借着岩石缝隙透入的微弱天光,再次查看他的伤口。箭伤周围的皮肤已经开始发黑,显然毒性正在扩散。
她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原本用于防身的银针和一小包通用的解毒散。解毒散未必对症,但此刻别无他法。她颤抖着手,先用水囊里的清水小心清洗伤口周围,然后将解毒散尽数洒在伤处。
接着,她取出银针。她不通医理,但曾听府医提过,某些穴位可以暂时封住血脉,延缓毒性运行。她回忆着那几个穴位的名称和位置,屏住呼吸,凭着模糊的记忆和直觉,将银针刺入萧景澜背心周围的几处大穴。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虚脱,靠在岩石上,紧紧握着萧景澜冰凉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心中一遍遍祈祷。
夜,漫长而寒冷。山风呼啸,如同鬼哭。林悠然不敢合眼,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时不时探探萧景澜的鼻息,确认他还活着。
天快亮时,萧景澜的体温开始升高,陷入了高热,嘴唇干裂,开始无意识地呓语。
“……母妃……别走……”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皇兄……为何不信……”
断断续续的词语,夹杂着痛苦和压抑,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林悠然的心。她用水浸湿绢帕,不断擦拭他滚烫的额头和干裂的嘴唇,心如刀绞。
这个男人,平日里冷酷强势,权倾朝野,此刻却如此脆弱,被身世之谜、兄弟猜忌、各方追杀逼至绝境。她对他,到底是何种感情?同情?怜悯?还是……在一次次生死与共、秘密共享中,早已滋生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绊?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不能让他死。
天亮后,林悠然必须想办法弄到食物和清水,更重要的是,必须找到可靠的医生,或者联系上苏白衣。但如何联系?苏白衣行踪飘忽,她唯一知道的,只有皇宫。
而周先生……萧景澜的警告让她不敢轻易动用王府的任何力量。
就在林悠然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规律的布谷鸟叫声。三长一短,重复了三次。
这不是自然的鸟叫!是某种暗号!
她心中一动,警惕地握紧了匕首。是周先生的人找来了?还是……苏白衣?
她悄悄从岩石后探出头,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穿灰色布衣、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的樵夫。那樵夫肩上扛着一捆柴,看似寻常,但站姿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挺拔。
他似乎无意间向林悠然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放下柴捆,从怀中取出一个不大的布袋,放在地上,然后又模仿了一次那布谷鸟的叫声,便转身,不疾不徐地消失在密林深处。
林悠然等了许久,确认再无动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布袋。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还带着体温的馒头,一小包盐巴,一些常见的止血草药,还有……一枚雕刻着云纹的、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令牌背面,刻着一个“白”字。
是苏白衣!她竟然能找到这里!还送来了急需的食物和药品!这枚“白”字令牌,是信物?还是指引?
林悠然握着那枚冰冷的令牌,看着地上那些救命的物资,心中却没有丝毫轻松。苏白衣如此神通广大,她究竟是友是敌?她此刻伸出援手,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目的?
而更让她不安的是,苏白衣是如何如此精准地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的?难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始终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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