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谷关外那场震动天下的交锋,其涟漪自然也毫无意外地传到了雄踞东方的离阳王朝。这则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离阳境内几个最具分量的地方,激起了迥然不同的波澜。
北凉王府,听潮亭。
窗外风雪呼啸,室内炭火噼啪。人屠徐骁裹着一件厚实的裘袍,半眯着眼睛,靠在铺着白虎皮的躺椅上,听着身前一位青衣幕僚低声汇报着来自秦地的密报。他那张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引动天地正气,化形英灵神兽,一击之下,罗网两位天字一等溃败而逃……”幕僚的声音平静,却难掩其下的一丝震撼。
徐骁缓缓睁开了那双曾令无数敌人胆寒的眸子,里面没有惊诧,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老狐般的算计光芒。
“文道……林知文……”他低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嘴角扯出一抹意味难明的弧度,“嘿,嬴政那小子,眼皮子底下蹦出这么个怪物,怕是要睡不安稳喽。”
他并未过多关注那所谓“文道”的理念玄妙,而是瞬间抓住了此事背后最核心的影响——对秦国,乃至对天下格局的冲击。一个能正面击溃罗网顶尖战力、掌握着前所未有力量体系的人,其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变数。
“通知我们的人,”徐骁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冷厉,“暂时不要与此人接触,但务必掌握其行踪。另外,查,给本王仔细地查!查他的底细,查他这‘文道’的根脚!本王倒要看看,是哪里冒出来的过江龙。”
他挥了挥手,幕僚躬身退下。徐骁重新眯起眼睛,望向窗外纷飞的大雪,喃喃自语:“这天下……看来是要越来越热闹了。凤年那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这趟风起云涌……”
武帝城,城头。
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漫天水雾。一座孤寂的城池矗立在东海之滨,城墙斑驳,却散发着一种亘古不变的巍然气势。
城头之上,一个高大魁梧、穿着朴素麻衣的身影,正负手而立,遥望北方。他面容古朴,眼神平静,仿佛蕴藏着整片大海的深邃与力量。正是那独占武帝城一甲子,被天下武者视为武道丰碑的——王仙芝。
他也听到了那个消息。并非通过什么密报,而是到了他这等境界,天地间某些巨大的气机变化与能量波动,已能隐隐有所感应。函谷关外那冲霄而起的浩然正气,那引动千古意志的磅礴力量,即便相隔万里,也如同黑暗中的火炬,引起了他的注意。
“以文载道,引正气伐敌……”王仙芝低声自语,脸上依旧古井无波,但那平静的眼眸深处,却仿佛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非真气,非神识,而是……道理之力么?”
他一生追求武道极致,败尽天下英雄,所求的,不过是那更高处的风景。世间万法,在他看来,皆可归于力量。而这“文道”,似乎走出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径。
“有点意思。”王仙芝缓缓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那无边无际的浩瀚东海。他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感到震惊或忌惮,反而像是发现了一件值得琢磨的新鲜事物。“若有机会,当亲身一试,看看是尔等道理坚不可摧,还是我这双拳……能破万法。”
对于这位武道之巅的存在而言,林知文与文道的出现,更像是一个值得期待的……对手。
上阴学宫,论道堂。
与北凉的冷冽算计、武帝城的孤高审视不同,作为离阳文脉圣地的上阴学宫,此刻已然炸开了锅。
白发苍苍的大儒,意气风发的学子,齐聚一堂,争得面红耳赤。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激动的情绪。
“荒诞!简直荒诞!”一位古板的老儒生用力拍着桌子,脸色涨红,“文章诗词,乃载道言志之器,岂能沦为杀伐之术?此乃舍本逐末,玷污圣贤之道!”
“齐夫子此言差矣!”立刻有年轻学子站出来反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左传》有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林先生以文道显圣,彰天地正气,破邪诛恶,岂非正是‘立德’与‘立功’之体现?此正是我儒门先贤所倡之‘内圣外王’之道啊!”
“哼,巧言令色!那化形英灵、驱动正气,与道家术法、阴阳诡道何异?非我儒家正道!”
“如何不是正道?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此气‘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林先生所为,正是将先贤所言付诸实践!此乃真正的大儒风范,是我辈读书人之楷模!”
“其诗其文,闻所未闻,来历不明,恐是异端邪说!”
“诗以言志,文以载道!只要其理正,其气浩然,何必拘泥于出处?此正说明文道博大,非一家一姓所能囊括!”
争论之声不绝于耳。有人视林知文为儒门复兴的希望,有人斥其为离经叛道的异端,更有人从中看到了学问通往力量的全新可能,心潮澎湃。
上阴学宫祭酒(可设定为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家)坐于上首,听着下方的激烈争辩,抚须不语,眼中却闪烁着深邃的思索光芒。他知道,无论争论结果如何,“文道”这两个字,以及林知文这个名字,已经如同一股无法忽视的飓风,强势闯入了离阳文坛,必将在此地掀起前所未有的思潮变革。
离阳各方,因函谷关一战,反应各异。但毋庸置疑的是,林知文与他的文道,已成功将这东方巨擘的目光,牢牢吸引了过来。天下这盘大棋,因这一子的落下,变得更加波谲云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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