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邶依照蛊虫指引来到处僻静山谷,小夭已悠闲坐在棵大树下等着了。
乌发半披,一袭交叠领口的浅绿色裙子式样十分简单。
浑身上下只有精致小巧的耳垂上挂着对圆润的珍珠耳坠,柔和珠光衬得她脖颈修长、肤若凝脂。
脸上挂着明媚清朗的笑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汪汪看着气急败坏的防风邶。
防风邶走近半蹲下伸手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拉近眼前,眼神凶狠、声音如同淬了冰渣:
“是想找死吧!你总有办法激怒我,让我忍不住想咬断你的脖子!”
小夭柔顺地把头靠向他肩膀,伸长脖子往他嘴边凑:
“咬啊,我好想死在你手里呢……”
防风邶忍无可忍一口咬下去。
尖牙刺破皮肤的痛感小夭只微微颤抖了一下,可是那带着凉意的嘴唇吮吸在脖颈处酥酥麻麻的感觉却难以言述……
自从恢复女身后相柳从未像这样吸过她的血。
防风邶只觉唇舌接触到的肌肤光滑细腻,诱人的幽香充盈五感,口中的鲜血美味至极。
另一只手极其自然按住小夭的后脑让尖牙更加深入血肉。
听到小夭吃痛轻哼了一声,自控力终究战胜食欲。
防风邶舌尖舔过伤口,小夭脖颈上的咬痕瞬间消失。
一把将小夭远远推开,伸出大拇指擦净唇角血迹站起来,居高临下冷声问道:
“你究竟想干什么?”
小夭谄媚地小步挪回防风邶脚边坐下,双手抱膝模样乖巧仰视他,长长睫毛微微颤动衬得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明亮如星辰:
“我无法忍受别的女人成为防风邶夫人,只好先下手为强喽。”
“你怎么敢!?你是疯了吧!!!”
防风邶脸上浮起残暴的表情盖过刻意装出的冷漠淡然,咬死眼前这个女人的念头再度浮起。
“呵呵,为什么不敢呢?我可是两国王姬,全大荒地位最尊贵的女人。
又不是要嫁给叛军相柳,只是挑了个中原普通世家的优秀子弟为夫君而已。
天下谁能说我不对?
最多评价我好色,为天人之姿、风流倜傥的防风邶彻底沦陷了。”
小夭看着防风邶越来越臭的脸色笑容越发明媚:
“你是不是想逃婚?
随你吧,我有偌木傀儡,有狐妖尾巴炼制的幻形法宝,随便哪件都可以变出栩栩如生、情绪饱满的防风邶来。
一定能让婚礼顺顺利利地举行。
无论你逃往哪儿,身在何处,防风邶夫人的位置我坐定了。”
“胁迫过我的人都死得很惨,真以为我不敢杀你!?”防风邶眼珠变得血红,毫不掩饰杀意。
小夭丝毫不惧:
“我赌你不忍心杀我,反正这条命也是你救下的,大不了还给你呗。”
没可能下得了手……防风邶把脸转往一边避开那双灼人的眼眸,心中已是方寸大乱。
似乎被小夭布下的网密密织织的套住。
想奋力挣开走回自己安排好的路却又想沉溺其中看看他和小夭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内心挣扎半晌,防风邶冷冷嘲讽道:
“你的涂山璟呢?你视若珍宝的叶十七呢?”
小夭笑意凉薄:
“我就知道狠辣如你,肯定会用这些伤害来攻击我。
涂山璟很好,但他已娶了防风意映,我和他再无可能。
身陷泥潭认定我会是他的救赎,而我一直在等他自己挣脱出泥潭堂堂正正走到我面前。
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能在和涂山璟有关的事上做到一直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
因为五神山脚下你把我孤零零扔在海里时是涂山璟找到我,他在龙骨狱向我表白了。
当时我并没看清楚自己的心意,怕你多过想靠近你,便答应了等他十五年。
一等就是几十年,为等他有资格堂堂正正走到我面前耗尽了耐心。
伤人伤己再美好的感情也变得黯淡无趣。”
防风邶当然不愿说出当年是自己让涂山璟去那片海域接应小妖的实情,面目阴沉弯腰逼近小夭:
“因为和涂山璟再无可能了,所以你就鼓起当年逗弄蛇妖的勇气来撩拨我?”
小夭无所畏惧笑起来:
“你在害怕吗?怕自己会被我撩拨到吗?
生命漫长而无聊,总要找点事情折腾。
我现在看清楚自己的心意,也敢确认你对我有情有义,我便不再怕你。
要吸血尽管吸,要这条命就拿去。”
“别自作多情!想娶你的人多了去,但不包括我。”防风邶直起身子看向远处。
“不必多说,我懂。”这句话太伤人,小夭的笑容撑不下去,把脸埋进臂弯轻声说:
“但我只想嫁给我喜欢的人。你能不能先娶了我?
成亲后相处百十年厌了腻了,想抛下我了,防风邶可以对浩翎玖瑶说一声‘珍重’,然后离开。
不能留住你是我的问题,绝不会对你生出怨怼。”
小夭顿了顿,没等到防风邶搭话,只得再下一剂猛药。
把脸埋在胳膊和膝盖之间支起的空隙里,话语传出带着闷闷鼻音,好似在哀伤哽咽:
“我早习惯了被人抛下,一直在等着好事变坏,虽然每次都很伤心,但我还是期盼着会再有好事发生。”
防风邶的心被扯得生疼,脸色缓和下来,垂目望向小夭轻轻拍了拍她的头:
“我并不是适合女人依靠的男人。
如你所说,防风邶会逃婚,并且再也不出现。
奉劝你一句,别为不该有的执念耽误了自己。”
小夭抬起头凝视防风邶似乎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刻入脑海,眼里慢慢蓄起泪光:
“放弃防风邶的身份逃婚是你的选择,做防风邶夫人是我的选择,
看来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只是我一个人的事。”
说完小夭起身身离开,单薄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
两人之间从来都是相柳率先消失,独留小夭在原地。
这次小夭的主动离开激得防风邶心头气血翻涌,原来被留在原地的感觉这般令人憋闷惊慌!
狠狠一拳击在树干上发泄不满。
忽又嘲笑自己突如其来的患得患失,相柳哪有资格肖想全大荒最尊贵的女人?带着她隐姓埋名和辰荣军一起走向末路?
望着拳头在树干上留下的深深孔洞,就像他的胸口也被破开一个洞。
小夭含泪的明眸、孤傲离去的背影堵在洞里,痛楚一阵、甜爽一阵,真能以防风邶的身份娶小夭吗?
不能,防风邶只是相柳的一个化身,骗得了世人过不了自己这关。
相柳一生坦荡怎能带着心爱的女人过遮遮掩掩的日子?
背叛义父、辰荣军、让自己过去几百年的坚守变成一场笑话,相柳就不是相柳了。
那样的相柳连自己都唾弃,又怎值得小夭倾心相许?
小夭一直是懂相柳的隐忍的,为何突然要这样逼迫?
防风邶无奈叹息,心中甜蜜多过气恼,先容她胡闹一阵,
或许是因涂山璟奉子成婚造成的伤害还没复原?
等她找到新乐趣心思便不会放在防风邶身上了。
居然和涂山璟曾有龙骨狱十五年之约?这只狐狸还真不是一般的狡猾,可惜做事优柔寡断,白瞎了相柳苦心安排。
除了涂山璟还有谁适合成为小夭的良伴?
必须重新安排,免得小夭执念越来越深。这事急不来,眼下是先解除这闹剧般的婚约!
…………
西炎玱玹靠坐在凤凰花树林里的秋千架旁,已经一个人喝了好几瓶桑葚酒。
越喝越清醒,甘冽的美酒浇得他心头的妒意熊熊燃烧。
抬眼看见缓步走近的纤弱身影立即放下手中酒瓶掩去满面的悲凉和不甘,换了一脸嗔怪宠溺的表情迎上前牵起小夭的手说道:
“没想到你看上的竟然是防风邶那个浪荡子。
也不提前告诉哥哥一声,才刚刚从师父派去议亲的礼官那得到消息。”
小夭借着西炎玱玹的搀扶坐到秋千架上轻声道:
“是不是让哥哥失望了?”
玱玹轻推秋千说道:
“并没有,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
我希望你选择丰隆是因为我与丰隆的关系在我的掌控之中,他不敢对你不好。
可这个防风邶……我并不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
“给我瓶酒。”玱玹拿起一瓶桑葚酒取掉木塞递过去。
小夭接过仰头灌下半瓶,闭上眼似乎在享受醇香酒液烧灼喉咙的刺痛感。
良久长长吁了口气说道:
“赤水氏是四大世家之一,在中原影响力颇深。
丰隆的身份过于敏感,我若和他订亲只怕两位王叔立马要做出反击。
我们现在还不够强大没必要逼急王叔。
防风邶与我出入成双已经十多年,议亲顺理成章。
何况,他并没有多爱我,我也仅只是和他在一起开心,无论将来如何不至于像涂山璟另娶那般伤心伤情。”
“刺杀之事还没追究,防风邶若再敢伤你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玱玹一直堵在嗓子眼的那口气略略松动了些。
只要不是像和涂山璟那般爱得死去活来就好,小夭迟早是要嫁人的,反正嫁谁都不可能嫁给自己。
若因此得到防风家的支持,削弱了五王叔和七王叔的势力,五王叔和七王叔会有怎样的反弹?
防风家不蠢,给予支持必不会做在明面上,即刻遭到反击的风险确实小于小夭嫁给赤水丰隆。
现在最缺的就是成长的时间,再多一点时间,只要再多一点时间……
玱玹默默盘算起这门亲事带来的利弊。
小夭喝了口酒突然说:
“哥哥,我想你帮我做件事。
流浪时被狐妖关押残害导致我修为消融再也不能修炼神族功法。
梅林刺杀后我一身鲜血流尽,是相柳的血救了我,我现在体内一大半都是他的心头血……”
玱玹打断小夭的话:
“这是两厢情愿的交易,他换了辰荣山一座山峰,你不欠他的。”
小夭不满地捶了玱玹一拳瞪眼道:
“哥哥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从来也没觉得我欠他的。
只是不能浪费了这一身海妖王的心头血。我想重新修炼。
神族的功法已经不适合我,我要你帮我找海妖的修炼法诀。”
玱玹沉默了一下:
“是哥哥没用,没能好好保护你。”
“我愿意依靠哥哥,但更希望靠自己。
我也不确定能不能修炼海妖的功法,只是想试试。
不说练到多厉害的地步,至少遇上意外情况能拖延时间等着你来救我……”
玱玹捂住小夭的嘴:
“不许再出现任何意外情况!我们是好不容易才活下来的!
相柳是九头海妖王,你一身他的本命精血为什么不找他要修炼法诀?
我看你们交情不错。”
小夭摇头:
“立场不同,我并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瓜葛。
父王、外爷、你,都不希望我和相柳交往。
找他要功法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样的交易条件。”
玱玹道:
“相柳提出的交易条件我们也不是付不起,但你说的对,我们都不希望你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我会去给你找海妖的修炼法诀。
但必须答应我凡事不可勉强,你的平安才是第一位的。”
“当然。此事只能哥哥和我知道。
如果真能修炼了,我希望在外人眼中我依然是那个灵力低微无力自保的柔弱王姬。”
玱玹轻轻刮了下小夭的鼻梁:
“当然,我家小夭必须掩藏实力,方便以后玩扮猪吃老虎的游戏!”
小夭实力提升的话对玱玹的未来、对小夭本身都是好事。
西炎玱玹立即派出心腹寻找修为不俗、来历清白的海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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