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坟场”并非一个正式的星系,而是一片由无数战舰残骸、废弃空间站和小行星构成的、横跨数光年的巨大宇宙垃圾场。这里没有统一的法律,力量是唯一的通行证。
凌霜和石破驾驶着那艘冒着黑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货船,小心翼翼地穿梭在由钢铁残骸构成的“峡谷”之间。巨大的、死去的泰坦级战舰骨架如同史前巨兽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往日的惨烈。
他们根据“观星者”提供的加密坐标,找到了一个隐藏在一艘废弃殖民船内部的、名为“碎片酒吧”的黑市情报据点。
酒吧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劣质酒精和不同种族体味混合的怪诞气味。形形色色的宇宙佣兵、走私犯和情报贩子聚集于此,用警惕或贪婪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明显是“生面孔”的闯入者。
石破强撑着伤势,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护着凌霜走到吧台。凌霜直接对那个正在擦拭杯子的、长着四只手臂的酒保低声道:“我们找‘观星者’。”
酒保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他们一眼,用沙哑的声音说:“这里没有星星,只有垃圾和亡命徒。”
“暗影徘徊,心光不灭。”凌霜说出了“观星者”信息中附带的暗语。
酒保沉默了片刻,指了指酒吧最里面一个不起眼的、需要弯腰才能进入的管道入口。“下去,左转第三个门。”
两人对视一眼,钻入了管道。里面是更加狭窄和肮脏的维修通道,空气中充满了铁锈和腐败的味道。
找到第三个门,凌霜敲了敲。门滑开,里面是一个堆满了各种古老和先进电子设备的拥挤房间。一个穿着宽大兜帽衫、看不清面容的娇小身影,正背对着他们,快速操作着数个光屏。
“你们比预计的晚了17.3标准时。”“观星者”头也不回,声音经过处理,听不出男女,“而且还引来了不少麻烦。”
房间一侧的屏幕上,正显示着酒吧外围的监控画面,几波明显不怀好意的人正在附近徘徊。
“你就是‘观星者’?”凌霜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们?S-77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观星者”终于转过身,兜帽下似乎是一张年轻的脸庞,但眼神却充满了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和锐利。他(暂定为男性)取下了声音处理器,露出了清秀但苍白的脸庞。
“我叫艾琳(Alina),前‘归真会’核心数据架构师。”他语出惊人,“我帮你们,是因为我发现自己参与的‘伟大事业’,本质上是一个将引向毁灭的骗局!”
他快速调出了大量加密文件和数据流。
“归真会表面主张拥抱纯粹科技,但其真正的核心计划,名为‘净土协议’!”艾琳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他们声称要建立一个绝对理性、没有纷争的‘纯净世界’。但真相是,他们在利用一种从‘静默区’逆向工程出来的技术,开发一种名为‘统一场发生器’的装置!”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与S-77星系那个金属海胆装置类似,但规模宏大无数倍的设计蓝图。
“这东西一旦启动,不是在创造净土,而是在制造一个范围极广的‘人工静默区’!”艾琳激动地说,“它会压制乃至抹除范围内所有智慧生命的个体意识、情感和灵能,将所有思维强制接入一个由归真会顶层控制的‘主脑’!这不是进化,这是……精神阉割!是把活生生的人,变成温顺的工蚁!”
凌霜和石破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终于明白了归真会的真正目的!他们不是在追求科技,而是在进行一场疯狂的、反人类的社会实验!
“同盟高层难道不知道吗?”石破怒吼。
“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艾琳苦涩地说,“‘净土协议’在同盟最高议会内部,有强大的支持者!甚至可能就是他们在暗中推动!你们以为S-77事件是归真会独自所为?不,那是一次灭口和栽赃!你们撞破了他们在边境测试原型机,所以他们必须让你们闭嘴!”
凌霜感到一阵寒意。敌人不仅仅是一个民间组织,其触手可能已经深入了同盟的统治核心!
“我们必须揭露这一切!”凌霜坚定地说。
“很难。”艾琳摇头,“他们掌控了舆论,伪造了证据。你们现在是通缉犯,说出来的话没人会信。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拿到‘净土协议’的原始设计蓝图和他们在议会内部的支持者名单!这些核心数据,存储在一个物理隔绝、防守极其严密的秘密研究所里——‘象牙塔’基地!”艾琳调出了另一个坐标,位于同盟腹地一个高度发达的工业星系。
“那里守备森严,堪比军事要塞!我们根本进不去!”石破皱眉。
“正常情况下是的。”艾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但三天后,那里会举行一场高级别的学术交流会,归真会的首席科学家会出席。这是一个机会。我可以伪造身份,带一个人混进去作为技术支持人员。但只能带一个,而且风险极大。”
潜入龙潭虎穴,盗取核心机密!
凌霜和石破对视一眼。
“我去。”凌霜毫不犹豫地说,“我对他们的技术最了解,知道该找什么。”
“不行!太危险了!”石破反对,“我去!搞破坏我在行!”
“你受伤了,而且你的风格太显眼。”凌霜冷静地分析,“我是科学家,混进学术会议更不容易引起怀疑。这是唯一能揭开真相、为我们洗刷冤屈的机会!”
石破看着凌霜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拍了拍凌霜的肩膀(差点把她拍散架):“……活着回来,博士。你要是回不来,老子就把这坟场掀了给你陪葬!”
凌霜揉了揉发痛的肩膀,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行动计划就此定下。
凌霜将跟随艾琳伪造的身份,潜入“象牙塔”基地。
而石破则留在“遗忘坟场”,想办法搞到一艘能用的飞船,准备接应和……应对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
风暴,即将降临同盟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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